邵明姮停了动作,竖起耳朵轻听,然后,听到邵怀安低沉的唤她。
“阿姮,你进来。”
日光浓热,晒着雪白的肌肤,风吹来,她有种不大好的感觉,手搭在门板,定了会儿,房中人的呼吸声粗沉隐忍,像是压抑着情绪。
“哥哥,你怎么了?”邵明姮推开门,站在原地问他。
案上的卷宗纸笔全被拂到地上,楹窗处新摆的长颈花瓶摔得粉碎,花瓣掉了满地,一片狼藉。
她怔怔望着。
邵怀安自案前直起身来,面色凄怆,神情悲痛,攥紧的手里是一封捏烂的信,他举起来,朝着邵明姮微微颤抖。
邵明姮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但仍不确定,她张了张嘴,喉咙发不出声音。
“阿姮,你来告诉我,你同顾家二郎,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啻于凌空劈下惊雷,邵明姮只觉面前骤然凄白,她慌乱地看着邵怀安,像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紧张害怕。
邵怀安捏着信走到她面前,根根指骨攥的分明劲拔。
“所以阿萝说的都是真的,你当真。。。”
“是,”邵明姮咬紧唇角,平复了呼吸后复又开口,“是真的,在徐州时,我做过他外室。”
邵怀安晃了下,抬手摁住雕花屏风,信从手中掉落。
邵明姮弯腰捡起来,待看见上面的字时,恍然大悟,“哥哥,你骗我。”
她本就该猜到,阿萝怎么可能将如此隐秘之事写在信上,事关她的清誉,阿萝定会慎之再慎。
是她心虚,才会被哥哥唬出真相。
邵怀安双唇发抖,忽然扬起手来。
邵明姮睁圆眼睛望着他,盼他一巴掌扇下来,至少她不会那么难受。
但邵怀安朝自己右脸狠狠甩去,一下,一下。
邵明姮惊了,待反应过来,忙冲过去抱住他,眼泪不停往下掉。
“哥哥,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往后不会这么做了。”
男人的哭声悲怆隐忍,却又蓄积着无穷的愤怒和歇斯底里,无法泄出,便如濒临疯狂的前刹,他捂住脸,又慢慢抱住邵明姮。
大掌抚在她后背,很轻。
“哥哥该死在岭南的。”
邵明姮摇头,泪水打湿邵怀安的衣襟。
“若不是为了我,你根本不会委身于他,你本就不该委身于他!”
“阿姮,你是最好的女子,便该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儿,即便宋三郎死了,也会有旁人,同三郎一样好的男人娶你,你有万千选择,不该为了哥哥作践自己,不该啊。。。。”
邵明姮呜咽着,不断摇头,解释:“我只一个哥哥,一个爹爹,你们死了,家便没了,若没有家,阿姮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怕委屈,我也没有委屈,其实顾家郎君对我很好,至少我想要的他都信守了承诺,我真的无妨。”
“我要守住邵家,你和爹爹才有指望。”
“哥哥,我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