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恶心感涌上胃部,徐容川被黑色手环侵入过的右手开始莫名隐隐作痛。
他走到煎饼果子摊前,要了一个煎饼。
卖煎饼的大叔热情洋溢,好像永远都不知道疲倦,双手飞快动作,每加一样东西都要咨询他的意见。
徐容川道:“加两个蛋。”
“好嘞!”
他打两个鸡蛋,顺手把蛋壳丢给脚边的“狗”,“狗”就像真正的狗,摇了摇尾巴,咔嚓咬着蛋壳,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个狗是你的吗?”他问。
“狗?”大叔笑着摇头,“你再仔细看看,这个不是狗,这个是人!”
徐容川惊讶地抬头看他,他居然知道?!喂养人类做宠物难道不觉得瘆人恐怖吗?
大叔见他神色,笑着介绍:“您是不是刚来g市不久啊?我们市是全国治安最好的市,但是犯罪是刻在基因里的,总有人天生就是破坏者,所以我们发明了考核制度,可以探测出隐藏在人群里的犯罪者们,提前预防犯罪。”
说着,他随意踢了脚边的狗一脚。
“喏,听说他的犯罪可能性是85,绝对的危险分子!好在政府给力,把他改造成这样,让他也可以给社会做点贡献——请拿好,您的煎饼果子。”
徐容川没有接。
“犯罪可能性只是一种可能,如果他通过后天的努力,成了那15呢?”
大叔看笑话一样地看了他一眼:“我们才不要冒那15可能性的风险呢,毕竟在这里大部分都是安分守法的好居民,不能因为少部分垃圾每天惶惶不安。”
徐容川看向“狗”,想起那个黑色手环,心中的恶心更甚,甚至觉得煎饼果子都散发着血腥味。
徐旦从身后帮他接过煎饼果子,冲大叔轻轻一笑。
“谢谢。”
大叔微愣,目光后移,对上这个俊美到不像凡人的年轻男人。
视线相交的刹那,淡琥珀色的眼睛他心里被种下了一颗看不见的种子,正在悄然地萌芽……
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他手里拿着新的蛋壳,想跟刚才一样丢给“狗”吃,又忽然冒出了一点珍贵的于心不忍,动作犹豫两秒,后面的顾客马上开始催促。
“走吧哥哥。”徐旦握住徐容川冰凉的手,“去b区看看,c区还只是外围。”
徐容川知道现在为了一两个人见义勇为只是浪费时间,g市的问题必须找到根源才能彻底解决。他点点头,没有再纠缠。
从c区要去b区需要跨过半个g市,沈山苍用他的蓝色手环打了车。
司机在边开车边听法语听力,并时不时跟他们抱怨,因为上次大考成绩不理想,他从某重点企业被分配来开出租车。
说着,他以艳羡的语气提到他们公司另外一个同事:那个同事本来家境很差,学习也不怎么样,毕业后被分配去扫大街,后来边扫大街边奋发图强,一次比一次成绩好,慢慢开始卖早点、开出租车,上个月直接一考升天,居然去了a区,成为某大型企业的重点员工。
徐容川听着,看向外面不断往后掠过的街景。
越靠近b区,这座城市便变得越发奇怪。
这里的所有“生物”都处于极度忙碌的状态之中。
路边一闪而过的上班族,脸上长满了元素周期表,左手单词本,右手打电话,行色匆匆,嘴里说的全是经济专有名词。
咖啡馆里埋头苦读的学生右手没有手指,取而代之的是五支细长钢笔,钢笔
似乎连接着他的血管,书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血的颜色。
餐馆中一路小跑的服务生像蜘蛛般长满了手,每只手上端着不同的菜,脸上带着元气满满的笑容,快速穿梭在不同的餐桌之间。
街边打扫卫生的阿姨拥有枯树一样的皮肤,双手几乎和手里的扫帚融为一体,为了不弄脏干净的地面,她甚至像芭蕾舞演员一样踮着脚站立,走起路来仿佛飘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