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岌扫了一眼帖子,将帖子递还给长舟,摆了摆手。这是拒了。长舟颔首,转身退出去。
寒酥倒是不意外,封岌这段时日的应酬并不多,每日许多邀约帖子送过来,他几乎都拒了。
寒酥走到长案后开始工作,脑海中还想着谢家的事情。她得尽快把那份赞词交给谢云苓。原本该今日送去,可因为江琼音的品茶小聚给耽搁了,只能明日再去。一想到那份赞词,她不由抬眼,隔着屏风望了封岌一眼。
寒酥再一次感慨谢云苓的出手阔绰。谢云苓才十二三岁,随手就是八百两,可见谢家的富有。京中富绅豪门遍地都是,谢家却是最顶尖的那一批。谢家郎君们的官职倒也不算高,可因为圣上的偏爱,京中无人不对谢家人客客气气。
寒酥听说这么多年过去了,逢年过节宫里仍年年有重礼送到谢家去。这份圣眷,自然让整个京中权贵都不敢轻怠了谢家。
寒酥正想着谢家的事情,封岌走到她身边,瞥一眼桌上的山河图,问:“还要多久能画完?”
寒酥想了一下,道:“六七日吧。”
封岌皱眉,问:“能不能在三日内完工?”
“三日后母亲会去青柳县,你随行。”封岌稍微停顿了一下,“我也会去。”
寒酥在心里狐疑不知为何要带上她,甚至胡乱猜着是不是要在他离京前将画交上去。她点点头,说:“赶一赶,应该可以。”
第二天,寒酥去了一趟谢家。将赞词亲手交给谢云苓。谢云苓双手捧着赞词大声诵读。
寒酥眉角跳了跳,心里说不出的尴尬。
“你可真会写!”谢云苓将赞词贴在心口,开心地转圈圈。翩飞的裙摆像一只翩飞的彩衣蝴蝶。
她姐姐谢云薇坐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无奈又宠溺地笑着:“你啊,真要着了魔。”
寒酥问:“可还有要修改的地方?”
八百两就在眼前,这可是她“死”后的启动资金。
谢云苓想了想,点点头。她将赞词放在桌上,指给寒酥看:“我觉得这些地方太委婉了,没能把大将军真正的英明神武写出来!比如……就像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这样的词能不能再加一加?还有还有,这段夸赞之后是不是该升华一下?”
寒酥虚心询问:“请问是哪种升华?”
谢云苓歪着头,小眉头皱巴起来,她用手指头抓了抓自己的卝发,绞尽脑汁想了想,道:“就是……形容一位郎君特别有吸引力,一出门就有很多女郎朝他扔花扔果子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寒酥沉默了一息,才道:“您是想说掷果潘郎?”
“对对!就是这个词!”寒酥面纱下的唇忍不住抿了又抿。她实在是很难把封岌和潘安联系到一起……
“咱们也这么夸夸大将军!不仅写一写扔花扔果子,还要侧面烘托!”谢云苓颇有几分手舞足蹈的意思,“要写他是每一个女郎的闺中梦里人,人人都想要嫁给他!”
谢云薇连连摇头,简直没眼看妹妹这个傻样子。
寒酥有些艰难地点头,说:“好,我这就改。”
谢云苓脚步轻盈地亲自捧了笔墨递给寒酥,指指点点:“这里,这里,对对,这个词改一改,要使劲儿夸嘛。还有哦……这句改成‘谁不想与将军日日厮守到白头’!”
谢云薇连连叹气,侧转过身去,不愿意看这个妹妹,嫌弃丢人。
寒酥握着笔的手微微用力,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八百两。
寒酥硬着头皮按照谢云苓提的修改意见改补,最后谢云苓开心地捧着赞词连连称赞
寒酥写的好写的妙,还要亲自送寒酥出门。
寒酥有一点心虚,觉得这八百两挣得有些不体面。
离开时,寒酥看见谢府的下人抬着许多烧给死人的纸物。
“仔细着点,老夫人要一一检查的!”管事训斥身后的家丁。
寒酥忍不住诧异,瞧着谢府上下各处可见红色的过年痕迹,也不像有丧事的样子。
谢云苓看了寒酥一眼,大大咧咧地解释:“过几日是我姑姑冥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