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初夏的傍晚,天空浮罩着一层灰色的霾,逐渐亮起的灯火映红天幕,质感像年代久远的投影画幕,无端生出几分苍凉意境。
沉思仁靠在车窗边,盯着几天前拨出去未被接通的十数通电话,眸色阴沉晦暗。
盛耀与周元的关系必然不会如盛耀所说那般轻描淡写,若非如此,周元不会过了这么多天还没有回电。
那他们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他闭起眼,握拳捶了捶太阳穴,只觉得许多线索无从细想。
有些事深究起来,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疑心只会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
他轻叹一口,失去视线的眼前忽然莫名浮现出两年前周元在RadiationCapital楼下堵自己的画面。
那日是倾盆雨天,周元未曾打伞,雨柱浇透单薄衣衫,她却丝毫不在意地杵在车旁,不屈不挠地拎着包恳求一个机会。
白色的纤影如梅季被雨珠打落的芍药,他站在小郑撑起的伞下,透过濛濛雨幕盯她看了良久,陡然生出不该有的恻隐。
不该的,他知道,他不涉足教育业,她的项目也不够好,投资经理看过之后就被毙掉的方案,说明资金投入不会带来高回报。
可或许那双在暗沉天色中明亮如朝阳的眼灼烫了他。
又或许因她即便冷得嘴唇打颤,说话磕磕巴巴,却依然坚定阐述观点的信念捕捉了他的呼吸。
她鲜明的模样从眼中拓入心口,令他壁垒坚固的心脏,陡然诡异地暗然破防,而后被不自知地烙上痕迹。
彼时他很是自傲地问自己,一朵该在枝头盛放的花,自己略施援手将她从尘泥中拾起又如何?
他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不过就是肆意妄为一次罢了。
耐心听她说完,沉思仁屈身迈入后座,从内抵住小郑欲带上的门,吩咐道,“把伞给她,让她明天十点来公司见我。”
只不过那时他未曾料到,她不是泥中花,而是作用中枢,引人上瘾的毒。
交集开始,命运齿轮滚滚转动,后来发生的一切再不受控制。
车辆驶入岔路,不多时拐进狭窄胡同,缓缓于一座红漆黑顶四合院前停下,门前站着的几个便衣警卫见是知会过的车牌,将门拉开放行。
“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