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你,你好了?”背剑中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惊得面无人色。凌天放转头看向他,冰冷的眸子根本没有人类的感情,“小蒋,你说这狗东西该不该死?”若不是凌天放叫出一声“小蒋”,背剑中年当时就要遁走。因为,凌天放的声音变得冰冷而陌生,似乎缺少了唾液的润滑,变得干巴巴。“该,该死,若不是这蠢货谎报,您老怎么也不会弄混。”背剑中年违心答道。假晏紫身份的错认,最大的锅当然归凌天放。即便鬼面猴指示不清,难道你凌天放不知道鬼面猴有多大能力。不过是粗心使然,经验主义的失误使然。但这关头,背剑中年无论如何不敢让凌天放背锅。忽地,凌天放冰冷的眸光转向西北,许舒惊讶的眼神正扫过来。两道目光碰撞,仿佛要擦出火花来。对视良久,凌天放阔步离开,背剑中年和紫衣老者跟着离去。“嫖客,要不要干掉这几个祸害?”神枪手低声道,他已经发现了许舒的异样。尤其在听许舒通报了兴周会和隗明堂的龃龉后,对兴周会也鄙视到了极点。许舒摇头,“这档口动手,师出无名,只会让众人惊惧。”神枪手皱眉,“说开不就得了?”“无凭无据,你们信得过,旁人未必。何况,钟甄头前可是刷了好大一波声望。且好生调息吧,用不了多久,隗明堂必定再举攻势。”“休,休”两声尖利的哨声传来,一道人影如大鸟一般飞扑而至。“孟前辈!”“雪农兄!”霎时,众人都围了上去。如果说,钟甄、临时战队对众人是有救亡之功,那场间众人都欠着孟雪农一条命。那等情况下,孟雪农答应以身控阵,深陷异魔包围,等若是将这条命搭上了。此刻,孟雪农回归,众人无不欢喜。孟雪农却无半分喜色,厉声道,“异魔来攻了,隗明堂竟有办法控制异魔。正是他们调走了异魔,我才得以脱身,现在三十多头异魔组成的大军,正朝这边杀来,快,要快”孟雪农大汗淋漓,气息混乱。异魔吼啸声已传入耳来。“如果异魔可以操控的话,禾国岂不足以荡平世界?”白眉低声说道。许舒道,“和大禾号上的手段,应该差不多。距离短,范围小,只要击破控阵之人,异魔反噬也就在顷刻之间了。”“说来容易,隗明堂帮众非是大禾号上的水兵可比。”白眉忧心忡忡。霎时,众声如潮,一个赛一个声高,偏又一个比一个乏术。有的建议,继续依托和园,抗击异魔。此论调一出,便被叱为自寻死路。有的建议分散退走,此议一出,更是反对声如潮。讨论来,讨论去,没个合适主意。耳听异魔的吼啸声越来越近,许舒终于忍无可忍了,高声道,“似诸君这般一盘散沙,我等必将埋骨于此。”当此之时,众人正如没头苍蝇,自己束手无策,也容不得旁人充大个。即便许舒是救命恩人,也有人准备开喷。偏许舒嘴快,朗声道,“若听我一言,或许有一线生机。诸君或许不信,但某可承诺,若死,我死诸君前面。”此话一出,满场为之一滞。“又来了,又来了,真当自己主角光环傍身?”白眉滴咕道。许舒耳尖锐,听了个正着,低声道,“不是我非要挑头,而是放任他们瞎议论,死得更快。而我还不想死。想活,就得借众人之力。说穿了,这回只能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了。”说完,许舒高声招来孟雪农。孟雪农嗡声道,“阁下有何良策
?”众人至少被许舒救过,知道他的本事。孟雪农没经历这些,一看许舒嘴上没毛,却敢放此豪言,心中先有三分不喜。待许舒说完策略,孟雪农听傻了,白眉的眉毛差点从中间裂开,朗声道,“怎么又是老子,老子不去,找死的事儿,怎么回回有老子?”白眉声音不大,却在鸦雀无声的现场回荡着。众人如看妖魔一般,瞪着许舒。孟雪农紧紧盯着许舒,“你凭什么有把握能引动这些海兽。”“凭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冒险。”许舒含笑道,“当然,让孟前辈陪着冒险,我很抱歉。谁叫前辈修为高绝,自然能者多劳。敢问前辈,那根飞爪索可好用。”孟雪农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盯着许舒,“是,是你难怪声音这么耳熟。”孟雪农紧紧抓住许舒大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对许舒忽然变换面目,他并不意外。现场没以真面目示人的,绝不止许舒一人。彼时,孟雪农绝望地揽下主持大阵的任务,心中无比绝望。众人一个个忙不迭地逃命,竟无一人向他表示关怀。孟雪农只能哀叹自己成于名声,死于名声。正心死之际,许舒送来了飞爪索。而他也正是凭借着这根飞爪索,在阵破之际,攀到了洞窟顶上,和异魔对峙周旋许久。直到异魔被古怪的声音吸走,他才脱身。一入和园,孟雪农便在寻找许舒假扮的中年人的身影,却遍寻不得。此刻许舒才提到飞爪索,即便许舒变换了面目,孟雪农还是确准了许舒的身份。毕竟,除了声音外,知道飞爪索的只有他们二人。“既是恩公所请,孟某奉陪到底!”孟雪农拱手一礼。许舒递过一个木盒,“孟前辈且服用此果,好生调息回源。听动静儿,隗明堂调动异魔的速度不快,诸君且好生回源。此战,无关胜败,只决生死。”没有人能提出办法,许舒提出的办法便是唯一的办法。所有人都承担风险,而许舒将除孟雪农、白眉外,所有人的风险降到了最低,而他自己承担了极限风险。无可争议地,许舒获得了暂时的指挥权。当众人都在紧张地休息回源时,许舒却在为即将到来的冒险,做最后的准备。当他提出需要一根细长坚韧的丝线时,一圈千分龙筋线被送了上来。所谓千分龙筋线,是用深海回龙鲸背上的大筋,用秘法柔韧后,不停细分,才得到的。这样的千分龙筋线,细若发丝,无色无味,却柔韧惊人,能承担五百斤的极限重量。他要护体奇符,立时便凑出了六张铁甲符。是一名葛袍老者奉上的,他是阶序二的招阴人,自承这是他师兄所传的压箱底的宝贝,捏碎玉珏便可激发,每一枚铁甲符有十息有效时间。许舒记得他,临时战队第一次出手,搭救的就是葛袍老者。他当即便要给出两枚红浆果,作为回馈。葛袍老者推辞道,“六张铁甲符倘能换活命,值了。不能,要这果子何用?小友珍重!”就在许舒收集资源、备战的档口,和园西侧钟甄和恶头陀的战斗也进行到了尾声。超凡世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同途径同阶序之间的实力差距,有时比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差距还要大。这句话放在钟甄和恶头陀之间,差不多也适用。交手不过三十合,钟甄便削断了恶头陀左耳畔的长发。他原以为自己手下留情后,恶头陀会罢战。却没想到,恶头陀攻势更凶,一柄势若千钧的禅杖舞得如暴风骤雨。钟甄意在挽回和隗明堂的关系,不愿再造杀伤。可任凭他
如何解释,一心想要干掉他、在小公子面前请赏的恶头陀,始终充耳不闻。钟甄无奈,只能缠斗,以消耗恶头陀的体力。百多斤的禅杖,即便恶头陀玄功了得,挥舞这么久,也渐渐力竭。眼见他手中的禅杖越舞越慢,钟甄动了,他长剑轻灵,扫在一株落叶松的树干上。松针飘落,长剑游走,所过之处,松针根根竖起。长剑游走三匝,松针瞬间结成浑圆松针。长剑轻挥,点住禅杖,颤音轻扬。禅杖如遭雷击,重重砸入土石。“吼!”恶头陀还要发力,数百根松针迎面上来,他弃杖挥拳扫出劲风来挡,时机已失。还是有三十余根松针,射中他多处要穴,每根松针蕴含的惊人气劲,直直灌入穴窍,他竟被定在当场。“王孙住手!”钟甄转过头去,眼睛瞪得熘圆,快步迎上,“凌老,你好了,不,不对,你”钟甄瞬间看出凌天放的异常来。凌天放摆手,“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出此下策,用了化尸秘法!”“什么!”钟甄心中掀起狂浪,他很清楚,化尸秘法是不可逆的,凌天放还会失去正常人类的味觉,触觉,几乎成为活死人。凌天放摆手,“王孙不必担心我,我若不如此,必将成为大家的负累,也不能揭穿贼子的阴谋。”“阴谋,什么阴谋!”“晏紫,在我们身边的一直都是假晏紫,我们和隗明堂之间的矛盾全是他挑起来的”凌天放连珠炮一般,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他并没掩饰自己的失误。当凌天放亲口说完石屋中发生的一切,恶头陀也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