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在唳鹤庭受伤后醒来,见到叶淮时一样。一样的谨小慎微,一样的诚惶诚恐,明明心里担心地要死,却嘴笨地说不出一句漂亮话。
江祝也突然懂了。
她随便团了个枕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叶淮只要睁眼就能看见她。
“这样行了吧?赶紧睡吧,我要困死了。”
不会说漂亮话没关系,那就不说了,谁让一个两个都是她愿意宠着的小孩儿呢。
叶淮是靠着山壁的,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江祝的发顶,却是他伸直了手就能触碰的距离。
这样就很好。
不远不近,刚刚好。
没人知道从出事到现在他始终心跳如擂,尽管腰间的伤口提醒他眼前这个人没有受半点伤,也没办法打消他想要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她碰到她的执念。
当他伸直了手指,只是碰到少女凌乱的发时,突然就收获了长久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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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猎场异变、兽潮爆发已经过去了十三天,少年们依旧被困华泽太舒。
唐钰第三十七次放下已经在嘴边的食物,珍而重之地小心揣进怀里,用力压了压胃部,希望能缓和一点饥饿感。
葛恒山是在第三天好运地被叶淮和月小楼带到了避难所,迎来了灾难降临的第一口食物。然而从第五天开始,粮食就不够分了,能够拿到的份额变少,现在也已经填不饱肚子了。
今天早上葛恒山只分到了不足巴掌大的肉干,并被告知这是两天的口粮,因为余下的食物还要分给被救回来的人。
葛恒山小心翼翼地撕了一小条,嚼了半天也舍不得咽下去,一人一个的小水壶也只敢抿上一口。他眼下乌青严重,靠在山壁上,感觉头炸开似的痛。
想他葛恒山,虽然家世比不上五大巨头,好歹也是正经的名门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差点死在兽潮中暂且不提,现在都快要饿死了,救援却连个鬼影儿都没有。就剩那么一点吃的,分给这里的人都不够,还要匀给之后的人,叶淮和那个姓月的还在不断往回带,再这样下去,真只能喝西北风了!
葛恒山愤愤地吐了口气。什么人多力量大,什么一起自救,就会说漂亮话画大饼,真有本事怎么不见带他们逃出去呢?跟乌龟似的缩在这么个破地方,守着余粮度日,还有饿死的可能,真是受够了!
“啪!”
水壶被葛恒山用力扔出去,和山壁碰撞出裂石声,咕噜噜滚到地上。虽然没有碎,但还是惊动了山洞里闭目养神的少年们。
葛恒山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坐在门口的唐钰伸出手拦住他的去路。
葛恒山眼睛一横,“你给我让开!”
叶淮和月小楼带人出去搜救,江祝也不在,走时让唐钰看顾一下其他人。尽管葛恒山块头比唐钰大了两个号,横眉冷对的样子和画里狰狞的雷公一样,唐钰还是咽了咽口水,努力和葛恒山平视。
“你……你不能出去,外面很危险,小师姐和叶师兄说大家都要留在这里。”
“呵!”葛恒山哂笑,“我凭什么听他们的?吃的没有水也没有,都快活活饿死在这鬼地方了,叶淮和那个姓月的还天天出去找人。去他妈的,说是找人,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
唐钰的脸瞬间涨红了,气鼓鼓道:“你不许这样说他们!”
比起唐钰,琢烟谷深得江祝真传的女弟子们更加泼辣,一名双髻少女直接指着葛恒山鼻子怒道:“葛恒山!你把话说清楚,谁打鬼主意了?!要不是叶师兄和月师兄,你早不知道死在哪个阴沟旮旯里了!有本事你别跟着回来啊!这几天你吃的喝的哪个不是祝师姐分给你的?恩将仇报,小人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