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Sc^S"3晏青扶呼吸一窒,来不及管被容祁攥住的手腕,低垂下的眸子里失了平日的冷静。她怎么会在梦里……叫虞徵的名字?她不敢轻易说话,于是只沉默着,等容祁耐心消散了不再过问。可今日两人更像是博弈一样,对着站了一炷香,容祁没再催促,她也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夜间的王府越来越安静,两人离得近,从容祁手中传出炙热的温度,隔着相触及的肌肤传到她手腕。安静的甚至听得到他胸膛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稳健有力。她不自觉有些失神,若说上一次,用晏青扶的脸和身份站到他面前,两个人这样平静地对视,似乎还是五年前。“在看什么?为何避而不答我的话?”
手腕再次收紧,她一个没站稳,被容祁揽到怀里,头搁在他肩头。她怔怔地忘了反应,脑中一瞬间全是那一年,容祁对她的好,对她的不好。以及她最后毫不犹豫送出去的那把剑。不是她不想,是她不敢。她不敢说。“没有。”
她低着头,说出两个字。“什么?”
容祁没听清她这句话,也跟着低下头,两双眼在昏沉的夜色里又对上。“没有,我不认识虞徵,兴许,兴许……我叫的是虞为,王爷听错了吧。”
她强硬地挣脱开容祁,没敢再看他。院中沉默片刻,容祁卸了力垂下手。“去吧。”
“时候不早,王爷早些歇息。”
晏青扶颔首,转头往门口去。管家见她过来,小心地抬头看看一眼容祁,见夜色下一袭白袍光华如月,他不知何时负手背了过去,没再看这边。管家了然,得体地开了门,送晏青扶出去。身后王府的门关上,晏青扶忽然停住步子,站在原地踏不出去。*直到快子时,容祁从院中走过来,管家点头哈腰地迎上去。“王爷这是……”“备马进宫。”
他身上染了一层霜气,眉梢也冷的厉害,管家带了马过来,他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早时容祁到了云台寺,亲自交代下去,不准所有人透露出去任何云台寺中发生的事情后,才着人送容瑾回宫,而自己马不停蹄地带了人往云台山下去。容瑾进宫解了毒,又喝下了汤药,此时身子已好上许多,刚处理完朝政从御书房出来。“摆驾……”“皇上,八王爷进宫了。”
容瑾话音一转,“去乾清宫,请皇叔过去。”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容瑾推门进去,客气地喊了一声。“皇叔。”
“今日之事……”“今日是侄儿处理不妥当,皇叔莫怪。”
容瑾抢在他前面开口道。“宁婳和颜容沁都是高门贵女,宁将军和颜将军是朝堂重臣,你众目睽睽之下丢下两个贵女,若事后不曾妥善处理,只怕要寒了忠臣心。”
容瑾讷讷地点头称是。当时情况太紧急,他只恐身上的毒拖不得,也没在意那两个女人。可事后冷静下来一想,一个是宁将军的女儿,一个是未来的八王妃,他一句交代也不给,的确是不对了。“侄儿明日就派人去将军府和国公府问候两位小姐。”
“嗯。”
容祁这才点头。“日后行事,需再稳妥些。”
“多谢皇叔教诲,侄儿铭记于心。”
容瑾说罢,见容祁不再说话,他站起身从袖中递过去一封折子。“皇叔过目。”
容祁打开折子看了一眼,“西域要来人?”
“正是,西域女帝昨日修书过来,说大皇子虞徵已启程前往大昭。”
又是虞徵。容瑾莫名觉得屋内又落下一层寒气,容祁将折子扔到桌案上,“皇帝看着办就是。”
今日容祁自进了乾清宫就不对劲,似乎比往日更冷淡些,眉梢处始终凝着层寒霜。容瑾斟酌着回话。“可西域说是……想寻一名合适的贵女或公主,与大昭联姻。”
宫中除了容楹,尚且没有别的适龄公主。可容楹他另有用处。“宗室挑一个贵女,封为郡主和亲即可。”
“皇叔与朕想到一处了。”
“只是侄儿担心,虞徵来者不善。”
西域是这几国里最小的一个国家,称帝者大多是女子,公主在西域,有极高的身份。西域人擅巫蛊之术,一向神秘的很,自上任女帝登基,却一直操练兵士,隐约有扩大疆土的想法。这些年更是与大昭摩擦不断。“小小的西域翻不了天,虞徵也一样。”
容祁却打断他的话,语调疏和地落下一句话。容瑾瞬间安定下来。也是,他这位皇叔无所不能。不过一个虞徵,奈何不了大昭。“是。”
*晏青扶顺着夜色,却没走回颜家,反倒去了青相府。前些天韩少卿来了一次,将青相府查了又查,后来他离开,相府便又封上。如今黄奕虽逃走,但是容祁知道了她的身份,再加上她表明的这些话……晏青扶抬眼看了一眼烫金牌匾,龙飞凤舞的青相府三个字尤其显眼。这一次再封,兴许就不会再打开了。这踏不出去的步子也清楚地告诉她自己,如今她是颜容沁,不管她带着的记忆是谁的,魂魄是谁的,她都是颜容沁。在大众尘封的记忆里,晏青扶早就死了,棺木葬在郊外。相应的,她在做晏青扶的时候,所经历的那些事,也早该……忘掉了。想起方才在王府外,从容祁抱她下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醒了。可不知是不是今夜的风太凉,还是今天她这层伪装被容祁揭开,她在那一瞬间,竟然觉得和容祁的距离近了些,鬼使神差地没睁开眼。到陆行来,到他们进了王府,到容祁问出那一句话的时候。一头冷水兜头泼下。清楚地告诉她。不是的。知道容祁今日赶着去救下她,为她隐瞒下身份的事,甚至黄奕逃走,她骗了他,容祁也不曾多说一句话,她本该坦诚些。至少不该,连一句认识和知道都说不出。可是……晏青扶浅淡的眸子抬起,目光凝在东边那一处府院。其实青相府和王府隔得并不远,可前世她与容祁,两年时间,除却最后一晚,从来不曾在长街遇见过。她忽然嗤笑一声,自嘲道。“晏青扶,你这种人,有些事,天生就是注定的。”
注定孤生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