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上国浴佛大典的最后一天,数千僧人围绕在释尊金佛四周,吟诵完最后一次的回向文与三皈依后,大觉禅寺缓缓阖上大门,结束这一年一度的盛事,众人在一片祥和喜乐下,满足喜悦的回到各自来处,继续他们原来的平凡生活。
唯一回不去的是不幸驾崩的敦品国主,所幸寿德少主及时脱困,临危代替敦品国主主持浴佛大典,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圆满结束。
为了避免让自己的死讯影响浴佛大典的进行,敦品国主早有旨意,大典期间密不发丧,等各国使团尽数离开顶上国后,再行公布自己的死讯,当然敦品国主也相信在这个时候,霍西亭一定能将寿德王子从广佛寺中救出,及时接手王位。
除了敦品国主,还有一个人也从此无法回到他原来的生活,就是离奇失踪的玄路。
玄路在向敦品国主呈报寅六和尚的回复后,就在他辞别敦品国主,走在回到霍西亭所处的寮房途中,也不知是自己恍了神还是怎么地,周遭一切突然说暗就都暗了下来,只有眼前不到十尺处的一个房间,一下放出淡淡金光,一下又归于昏暗,一来一回的不断闪烁。
玄路蹑手蹑脚的走近那个房间,附耳上去,却听不到里头有任何声音,他寻思着若是有人在里头一会点灯、一会灭灯,多少也该发出一点声音,怎么此时屋内竟然一点动静都感受不到。
玄路吐了一口唾沫将手指沾湿,在窗上戳破个洞好一探究竟,哪知身后突然有人对自己一推,玄路便不由自主的半跌半撞进了那间屋子。
玄路转身后一看,只见身后是一片漆黑,完全不见那个在背后推自己一把的人,心里直呼邪门,怎么有人动作会如此之快,居然一转眼就不见人影。
玄路紧接着再往屋里看去,四周空荡荡的并无一物,只有一名老者口中念念有词的盘腿半悬空中,胸口的起伏随着缓慢呼吸或高或低,这房里的灯光也神奇的随之或明或暗,关键是这屋里竟然没有火烛,那么这光亮又是从何而来?
玄路既是好奇又是紧张的走向那老者身边,小声问道:“这位老前辈,请教您尊姓大名?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那老者对玄路的问话不理不睬,仍是一心一意的喃喃自语,对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丝毫不予理会,就像屋里只有他自己一人独处的模样。
玄路一步一步慢慢地靠了过去,以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老者,那个老者突然就像尘埃似的四散飘落,屋里原来的忽明忽暗也随之陷入一片极度的幽暗。
玄路急忙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摺,他不确定是自己不小心闯了祸还是被人给设计捉弄了,只能赶快看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这火摺点是点了,却丝毫不见任何光亮,四周还是一片乌漆抹黑,完全看不到原来那间屋子的模样。
玄路这时有点慌了,他一面试着摸触屋里可能该有的东西,一面试着要打开原本应该位在身后的那扇门。
哪知这么一阵摸索,前后左右竟然摸不到任何东西,别说至少该有的四面墙壁,就连自己的脚下也似乎没有立足之地,玄路惊呼难道自己也跟刚刚那个老者一样半悬在空中?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玄路害怕了,他大声喊着救命,哪知道不论他如何撕心裂肺的喊叫,竟然完全听不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但是他又明明白白的感受到喉咙的剧烈震动,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玄路以为自己是做了噩梦,他拼命捏着自己的大腿,拼命向前方不要命的奔跑,痛是痛到骨子里去了,但四周还是一片漆黑,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这般狂奔,是否向前跑出了任何一步?
到此为止,玄路知道自己应该是着了某个人的道,玄路放弃挣扎,他料想算计自己的人肯定就躲在一旁偷窥,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怂样。
他立刻静下心来,估摸着会是谁这么设计自己?玄路几乎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在顶上国能够这么戏弄自己,除了寅六和尚还会有谁!
眼下他也不想破口大骂,反正都落到别人手里,光逞口舌之能肯定无济于事,说不定贪图一时的嘴快,还得换来皮肉之苦。
于是玄路心平气和的说道:“大和尚,我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把我关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刚刚我们在广佛寺不是还聊的挺好的?
你让我帮你回复敦品国主的话,我可是一字不差的如实转述,姑且不说功劳苦劳的事,至少远来是客,你这般对我可就有失风度了。"
玄路话一说完,便停下来等着寅六和尚的回应。哪知过了许久,屋里还是一片俱寂无声,别说是寅六和尚的声音,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玄路发现越来越不对劲,眼前这间屋子似乎不是间普通的屋子,这里头不但没有任何光亮,就连声音都听不到,就像是一切东西都让这屋子给吃掉似的,难道自己也被这屋子给吃了?
即便如此,玄路仍然认为这是寅六和尚的伎俩,毕竟稍早寅六和尚在自己眼前耍弄的那套把戏,就跟眼前这间黑屋的套路如出一辙,肯定是寅六和尚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自己转移到这个屋子里来。
至于这间黑屋实际上是在哪里,或许是在寅六和尚的袖子里,或许是在霍西亭师兄的钱袋里。总之,玄路知道寅六和尚有能耐将自己藏在任何地方!一想到这,玄路就一肚子火,于是开始破口大骂。
“寅六和尚,就算你现在的外表看起来细皮嫩肉的,骨子里不也还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再怎么返老还童,也改变不了你卑鄙龌龊的本质!
大家都是男人,成熟点,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不行吗?怎么尽耍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好,我知道你想让我练大化还天功,那也不是没得商量,只不过我是个有师父的人,总得先让我回去禀告师父吧,你一言不发就把我关在这间黑屋里算什么?”
这几句话说完,玄路还是本能的等着寅六和尚的回音,无论如何,总得先让对方划下道来,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哪知这黑屋里居然还是没有半点声响,玄路开始怀疑寅六和尚该不会根本没在一旁窥视?
难道寅六和尚就这样把自己一个人给晾这儿了?他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还是干脆就把自己给关在这里,关到死为止呢?
玄路心想,寅六和尚跟自己应该不于有那么大仇恨吧,就算是恶作剧,也该有个限度。
同时他还想着师兄这会儿应该还是沉睡不醒,只怕一时还无法发现自己不见了,要是等到师兄醒来,那会儿不知自己早被寅六和尚折腾成什么样子?
玄路知道现在跟寅六和尚耍狠讲理都没用,只好默默的安静下来,仔细想想有什么方法可突破这个困境。
玄路突然想起大家都说童子尿能破除一些邪魔歪道,这个地方如此怪异,说不定这个方法能收奇效。
于是玄路将裤档一扯,不管不顾的就撒起尿来,虽然知道听不到声音,玄路还是自然而然的吹起口哨,暗示着自己此刻正在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