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乌赤金第一拥趸的多宝国九公主布依人,她对乌赤金的崇拜与倾慕万山皆知,就在多宝国收到东牙国法诞邀请的第一时间,她便执意要求有言少主让她随同使团齐赴东牙国,如此就可亲眼目睹乌赤金的风采。
在多日的舟车劳顿后,没想到却碰上通山大道的一夜惊魂,有言少主顾虑到布依人的安危,只能在自己只身进入东牙国前,让布衣人的师父,也就是随行护卫的畲荼,强行将她护送回多宝国。
布依人自是百般不愿意,难得有机会得以亲见乌赤金,当下与乌赤金更是近在咫尺,无论如何都没理由就此言弃,但有言少主不但是多宝国的王储,更是她最敬重的兄长,布依人不敢也不愿违逆于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返回多宝国。
岂知回国不久,多宝国就再次收到东牙国召集万山诸国共同出兵对抗黑山封印的邀请,这等失而复得的机会,布依人岂有再次失之交臂的道理,她除了力主多宝国应派兵襄助外,布依人更是请命随团督军。
多宝国国主虽然身为国主,身份较有言少主更为尊贵,却是个极为宠溺女儿的父亲,明知布依人此行难免惹上争端,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拦不住这个女儿,更何况布依人此行又是为了声援多宝国的恩人乌赤金,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允了布依人所求,让她随军前往百寿国。
此刻的布依人正在百寿国市集的茶坊与人大打出手。原来她在茶坊听到有人正对乌赤金的传言绘声绘影,要知道当下大家对这个话题虽然极感兴趣,却苦无有效的消息来源,对坊间流传的说法毫无辨识依据,道听途说似乎成为唯一的选择。
这布依人虽说任性难免,毕竟是饱读诗书的一国公主,该有的教养与气度都不在话下,如果这绘声绘影只限于捕风捉影或人云亦云,倒也不至于惹得布依人当众动手,主要是听到有心人对乌赤金的刻意污蔑,这才让布依人彻底被激怒而失去风度。
原来在茶坊里,有一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俊美男子正问着同桌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瘦汉说道:“老哥,你说这乐清秋身为东牙国擎天阁阁主,打不过对方就算了,不至于连逃都逃不掉吧?”
那中年瘦汉回答:“这你就有所不知,那黑山封印里不知藏了多少蓝衣军,一旁还有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这三大魔头,乐阁主是以一人之力鏖战群魔,手刃蓝衣军不计其数,杀敌杀到连手都抬不起来,这才气力放尽。”
“你这不是胡诌吗?发生在黑山封印里的事,你又是从哪儿知道的?”那少年男子不以为然的响应。
“这你又不知道了吧,乐清秋一死,蓝衣军就抬着他的尸体上东牙国去示威,要不然,谁能知道乐清秋的死讯?”中年瘦汉得意洋洋的说着。
“你这更是胡诌了。眼下东牙国的消息压根出不了无止墙,你又是上哪去知道蓝衣军上东牙国示威的事?”少年男子质疑的问着。
“你没听说吗?这乌赤金早就能山上山下来去自如了,这消息不正是让他给传了出来,我有个朋友是乌赤金的至交好友,这些日子他在百寿国可没少见乌赤金。”中年男子得意扬扬的说着。
“是吗?既然乌赤金能来去自如那黑山封印,怎么不想法子去营救乐清秋呢?”年轻男子问道。
“唉,这就甭提了。要知道那乌赤金不过是钓名沽誉之徒,他要真是那么能干,现在又怎能是这个局面?更别说他那半调子的武功对付不了白灵马车、夜半歌声或修罗庄园,就算是我,乌赤金一样是束手无策。”中年瘦汉说到此处,引来旁人一阵讪笑,这一搭一唱已经召来茶坊众人的围观。
一个围观的百足国武士问道:“谁人不知乌赤金向来都是用脑子的,哪需要他自己亲自出手,东牙国可是出了名的高手如云!”
“三个月前的确是高手如云,但眼下这些高手可都被困在百寿国,东牙国里就剩一个年永隽勉强撑着。”中年瘦汉这句话倒是说的没错,福利生的确让乐清秋将一众高手都带了出来,此刻的东牙国除了一众文官外,就只剩下老弱妇孺。
另一个酒泉国武士接着问着:“听说福利生已经钦点了笃敬掌管兵权,这消息可靠吗?”
“那是谣言,笃敬这三个月跟你我一样都蹲在百寿国,连去跟福利生磕头都磕不到,福利生要怎么钦点他?这多半是笃敬怕军心动摇,自己帮自升的官,然后让人把风声给放出来。”中年瘦汉这话前半段是不假,后半段就显得杀人诛心了。
那酒泉国武士接着问道:“不是说三月十五乌赤金就会前来百寿国布达福利生口喻,由笃敬来接掌擎天阁,统领东牙军吗?”
“你还真相信这种鬼话?乌赤金是有点小机伶,靠着他是向天峰灵蛇山主爱徒的身份坐上了疏礼阁阁主这个位置,然后狐假虎威的处理些汤汤水水的杂事,要说两军对阵这样的硬菜,还真是轮不上他。
你们仔细想想,这几十年来万山诸国是不是一派祥和,他不过是躲在太平岁月里钓名沽誉而已。”中年瘦汉黑起乌赤金竟黑上了瘾,这话是愈说愈上头,丝毫不顾遮掩。
万山诸国几十年来都是对乌赤金各种传奇称颂,何时能听得到这么新鲜有趣的臧否,因此众人又是七嘴八舌的添油加醋,又是尖酸刻薄的调侃揶揄。
正当大家谈得兴起,突然一个黑影由天而降,一条长鞭从那黑影中甩出,雷霆万钧的劈向中年瘦汉面前的桌子,瞬间将那张桌子干干净净的劈成两半,把现场围观的十数名群众吓了一大跳。
“大胆鼠辈,哪里编造这等荒诞无知的谎言,乌阁主不是你们这种人能拿来说嘴的,再多讲一句,这鞭子就不是劈在桌上,而是你头上。”原来这由天而降的黑影便是布依人,她原本坐在茶坊的二楼雅座,听得这中年瘦汉愈说愈没个谱,终于还是按耐不住性子。
众人见这惊天一鞭原来出自一名貌美女子之手,更是交头接耳的议论不停。
那中年瘦汉一时被眼前这鞭给吓了一跳,见这出手者是个妙龄女更是愣了半晌,待稍稍缓过气后,便指着布依人说道:“谎言?那妳说事实是什么?乌赤金是不是早就被福利生给赶了出去?乌赤金要是这么能耐,福利生眼下正是用人孔急,至于把他赶出来吗?
这段时间乌赤金是不是躲了起来?他要真有能耐,能让乐清秋被杀?让东牙军在这被困了三个月?让十几万联军在这瞎猜疑?让我在这儿嚼舌根?这么多事他搞定了那一件?他现在只能躲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出来抖机伶。
我告诉你,我讲的话都是有理有据的,都是知情人告诉我的,否则我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瞎说吗?那几千个东牙军还不劈死我,哪轮得到妳来劈!”
布依人一听更怒,手上的长鞭如狂风暴雨般的向那中年瘦汉挥去,别看这布依人活脱一娇滴滴的美人模样,动起手来毫不含糊,转眼间便逼着中年瘦汉连滚带爬的躲到桌下,几乎无路可逃。
就在布依人的长鞭即将劈在中年瘦汉的头上,一旁的少年男子伸手抓住了鞭子,说道:“哪来的泼妇,说不出道理就动手伤人,难道只有妳会功夫吗?”
站在布依人身后的随从见有人向九公主出手,立即从四面八方剑指少年男子要迫使他放手,哪知少年男子一手紧握长鞭,一手手持茶杯一一荡开四方指来的利剑。
布依人见长鞭为这少年男子所握,急于想摆脱其钳制,因此使上内劲要甩开他的手,哪知那少年男子的握力奇大无比,布依人这一使劲反而让自己腾空而上,若不及时弃鞭,布依人就要撞上那少年男子的身上。
便在此刻,布依人的长鞭突然从中断裂,一时身体失去控制,整个人向二楼雅座方位甩了出去,却是分毫不差的坐回她原来的位置上。那少年男子虽然顿失长鞭的的强劲拉力,但这一收一放之间却是丝毫不为其所动,仍是神色自若的以茶杯拨弄着兀自不断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利剑。
众人向楼上一看,只见一老朽关心地问候着布依人。原来那老朽便是佘荼,多宝国主既然拦不住布依人,只好嘱咐畲荼一路跟随保护。
“遇上高手了,此年轻人武功远胜于我,别和他较劲。”佘荼低声对布依人说着,接着再对仍在苦苦缠斗的几个侍卫说道:“大家都撤了吧。”
少年男子见状,对畲茶微微一笑,说道:“老先生,好好管教你孙女,这般鲁莽无礼,以后怕是要吃大亏的。”接着又对那中年瘦汉说:“老兄,这里既然让人给扰了,咱们换个地方聊吧,我还听得不够尽兴。”
这个中年瘦汉和少年男子便是由乌赤金与凉风乔装而成。为了要达到洛小园所说的山穷水尽,他决定一边毁灭自己的人格,让自己成为众人所不齿的丧家之犬,一边让万山诸国对军事联盟死心,让五千东牙军成为真正的孤魂野鬼。
离开茶馆,乌赤金的下一个目的地是饭馆,从现在到午夜,还能赶上好几个地方诋毁自己,他得好好把握这段时间,彻底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等到今天午夜到东牙军营地去遭受万人唾弃,让自己处于山穷水尽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