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就看见久寇伸手往袖子里一掏,神奇地掏出了一把……长刀。
观涛脚一滑真的摔下去了,他想着之前怎么没看到嚣厉向周隐借的不祸刀,原来是被这老东西藏起来了!
他摔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久寇提着那长刀,顺着嚣厉划阵的痕迹,一刀一刀地再现,心头越来越慌:“久寇大人,你不要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这个——”
久寇专注地重铸嚣厉划的神行阵,眼里浮现了异样的神采:“你猜,嚣厉把妖怪们转移到哪里去?”
不祸刀贴地划过来,观涛惊恐地跳到久寇的脚边躲避:“这我哪知道!”
“我方才说了,他只有两个家,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一是他回不去的东海,一是离魂谷,”久寇拿着不祸刀刻下一道重重的裂痕,“……我回不去的离魂谷。”
“所以大人觉得嚣厉把大家转移到那地方去了?”观涛贴在他的鞋子上,操着一把低音炮,“哦!您就是为了去那离魂谷才和仙盟联合搞你外甥?看他一个人守山门,半生不死地剩个空壳子?”
久寇划下最后一刀,重现了这个神行阵。阵启,他用刀尖把观涛挑回掌心里,继续铁指无情地盘这小蝎子:“那又如何?”
这位刚才不准观涛用“我们”一词的大黑蛟说:“我们同出一支血脉,本就一样冷血。”
“半生不死。”
入夜,位于人间小村镇的晗色自那群从鸣浮山出来的仙修口中,偷听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四字。
“好,太好了!这样一来,那黑蛟就没办法出来抓你了!晗色,我记得他当初在你脑袋里留了一道禁制,我还怕他继续用那禁制伤害你,现在放心了!”
两人一起蹲深夜的角落里,余音替他高兴,也有点遗憾:“可惜现在只是半生不死,要是死透了就好了——”
“嗯。”晗色沙哑地笑了两声,“仙修们瞎聊天时还说啊,鸣浮山毁啦……”
那雷宗用了二十架开天炮轰开了鸣浮山的结界,也轰坏了鸣浮山的样子。还有天雷,鸣浮山现在有大片的焦土。除此之外,仙盟的仙修们还将鸣浮山翻了个遍,据说没有什么所获。不幸中的万幸是,除了黑蛟嚣厉,山里众妖都遍寻不得,想来应该是嚣厉把大家藏起来了。
晗色低头一阵闷咳。那好山好水的鸣浮山,他化人形以来所住的不甚美好的家,剩了个空空荡荡的面目全非。
不想回去和再也回不去,这是两码事。
“晗色?哥哥,你怎么了?”
“没怎么。”他咳得停不下来,“余音,我们接着赶路好吗?我想去……想去我的故乡看看。”
“好,我都听你的。”余音伸手去拍他的后背,“我跑得快,我背你走,你指路就好。”
晗色摇摇头,站起来时沐浴了一身的月光:“我自己走。”
除了走,一刻不停地走,他也想不出来能有什么好法子,能缓解那面目全非的消息带来的心肌梗塞了。
人间夏季灼灼,晗色凭着残缺的记忆走走寻寻。当初嚣厉花了半天功夫就把他从故土揣到了鸣浮山,如今他耗费了七日,才找到了他从前的小故乡。
小故乡是个不知名的山旮旯角,虽偏僻,胜在阳光好。他在这小天地里当了三百年的小草,老老实实地扎根,勤勤恳恳地吸收天地精华修炼。当初他的愿望是想出去看看更大的天地,现在他已看完了一方水土,想回来歇歇。
可晗色看见的却是一座废墟。这山旮旯似乎早已被一片大火烧过,焚烧得什么也不剩,放眼望去全是黑漆漆的焦土。它和鸣浮山一样,剩了个了无生机的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