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湄听了,久久未语。但还是撑着病体,给他写了一封信,说自己悲痛难愈,请他等等自己。
贺暄的回信很快来了。一如既往的熟稔口吻,仿佛中间几个月的断联从未发生。
桑湄将侍卫长派了出去。
她不信自己可以祸不单行至此,可侍卫长带回来的消息,却并未能如她所愿。她面无表情地听着贺暄的种种事迹,无非是给侍郎家的女儿写了首诗,与将军家的妹妹喝了壶酒,又或是为哪家坊间盛名的歌姬谱了首千金难求的曲子。
这些都是她衣不解带侍疾时,他在外面做的事。
其实她早知他德性如此,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红颜知己多如过江之鲫,可她却总觉得自己是那个特别的人,因着尊贵的身份,他不会敢忤逆于她。这世上描写浪子回头的话本有许多,她定会是那个被偏爱的那个女主角。
是她高估自己了。
他们的关系只能在夜幕下出现,不能为人所知。
他们甚至连任何好听的海誓山盟都未曾许下过,所以也不能说是他背叛。
她于他而言,或许只是空虚生活的一个花样点缀,也或许只是将来茶余饭后的一个精彩谈资。
不过尔尔,不过尔尔。
贺家与太子母族要结亲的消息,在建康城中传开之前,先传到了桑湄耳朵里。
当夜,她来到了贺暄的书房。
贺暄回家,却发现家中无人,连仆从都不曾点灯。他疑惑地自己点了灯,却猛地发现房间中央坐了个人。
白衣黑发,形同鬼魅。
桑湄本是想心平气和地与他把话摊开,可情之一字素来不由人控制,见到他的第一眼,她泪珠滚滚而落,然后想也没想,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她质问了他许多,譬如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譬如为什么要同时招惹那么多姑娘,譬如他贺家就这么急着投靠太子,这么急着落她的脸吗?
可得到的,只有贺暄重复的抱歉,与他的反复解释:微臣以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桑湄这才知道,原来那些追逐他的贵女,也并不一定是真的有多么爱慕于他,只是想尝一尝风花雪月的滋味罢了。只有她,只有她,是全天下最正直的清鸾公主,也是全天下最愚蠢的清鸾公主。
作者有话说:
真无语,你造孽,我倒霉。
——奚旷to地上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