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野的大学四年里,他们一起去看展,去书店,去寻访古迹,去潮玩圣地,为了寻找创意灵感,行走在各个城市的长街。他带着她一起做策划,做方案,再一起看着那些创意出街。
他们可以在美术馆的一副画前,并肩站很久,也可以对着博物馆的一个老物件,讨论它的前世今生。他们可以在喧闹的烧烤摊上,为一个观点各执己见,也可以在天各一方的时候,在电话里直陈对方的缺点。
李弋成了向野班上最著名的旁听生,他只要能抽出时间,就陪她去上课,偶尔也带她逃课去撒野。
他陪她一起做出了学校最受欢迎的主题周边,他看她在辩论赛上,站在自己曾经站过的位置上,慷慨陈词。他在大学生广告创意大赛的颁奖礼上,坐在台下为上台领奖的她用力鼓掌,他在新传院的艺术节上突然出现,为她坐在钢琴边,弹唱了那首《onsuchanightasthis》……
他在她大学四年的每个重要时刻,都隆重出席。
在别人眼里,他们早就是一对了,但是在李弋那里,一直少了那个仪式。
向野拍大学毕业照那天,李弋在新传院的“成蹊林”里,为她办了那场名为「一路向野」的露天画展,走入林间,树上,树下,一幅幅画,从起点的初见,一直到终点,每幅画都用线条和色彩,绘出了他们共同经历的故事画面。
李弋站在最后那幅被自己命名为「向野而生」的画旁边,看着她朝自己走来,眉眼之间少了些锐气,多了些温柔。
“向野,我希望成为你人生路上,最好的伙伴。”
向野低头浅笑,然后看着他点了点头,那时候,她也以为他们可以走到最后。
他们在最后那幅画旁拥抱的时候,身边来往的人群里,有人对着他们起哄欢呼,有人看着林间的那一幅幅画,称羡驻足,也有人站在人群之后,默默注视,然后微笑着离开。
后来,王鹤鸣偶尔还会回想起那天的那个画面。他那天临时决定从北城去往w大,是因为他看到了向野所在学院的官网通知,那一天,向野那一届的新传院学生都要拍摄毕业生集体照,他觉得自己或许能在那里,看看她大学毕业时的样子。
他背着单肩包,戴了顶鸭舌帽,在一群群戴着学士帽的人里,找向野。
在找到向野之前,他先看到了那些画,他之所以留意这些画,是因为树下的画架上,画展主题就写着「一路向野」。
他从起点那幅画开始,一幅幅地看到了终点,他就那么默默地,看完了向野大学四年里,所有值得珍藏的那些画面。
他站在终点附近,看到向野一步一步向终点走来。这一次,他不再那么悲不可抑,他看到站在向野身边的那个人,也还是李弋,心里格外的平静,看来他们一直在一起。
王鹤鸣看到向野在李弋面前低头微笑的样子,也跟着她扬了扬嘴角,她过得很好,这就已经很好了。
当时转身离开,王鹤鸣以为自己和向野,这辈子不会再有更多的交集了,他虽然感觉遗憾,但是并不难过。因为他亲眼目睹了,向野写在脸上的幸福。
向野,祝你毕业快乐,不,祝你天天快乐。
这不是王鹤鸣第一次来w大,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他就冲动地来过一次。
当时他辗转又辗转,才从向野高中班主任涂老师那里,拿到了她大学时用的那个号码。他想鼓起勇气跟向野见一面,跟她表白。
他走在w大的校园里,打了几通电话都无人接听,他举着电话四处找她。
他想到她高中一直在坚持跳绳,就去找遍了他们学校那几个大大小小的操场,最后在中间有个足球场的运动场边,看到她和李弋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谈笑自若地聊天。
王鹤鸣手里的电话还在呼叫中,向野却因为之前上课时设置了手机静音,一直没有察觉。
他站在石凳后的台阶上,听到了身边经过的人,朝坐在向野旁边的那个人打招呼。
“李弋,又回学校看女朋友啊?”
李弋回头看向台阶的方向,满脸微笑地对着那个人点头,还朝他挥了挥手。那是王鹤鸣第一次见李弋,只隔了不到五米的距离。
那一刻,王鹤鸣觉得自己的行为,真的很不知所谓,很唐突,他怅然若失地飞回了北城。
向野后来看到了那些未接来电,她前几次拨回电话的时候,他的手机还处于飞行模式。那天晚上,向野又拨打了几次,她看到同一个号码给她打了那么多次,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电话。
王鹤鸣失魂落魄地坐在自己租住的校外公寓里,看着他倒背如流的那个号码,一遍一遍地打过来,悲难自制。
那天晚上的第5通来电,他终于按下了接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