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谈话终究是无疾而终。
虽然拉尼娜回来了,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没办法自己起床,更别提照顾那月了。
因此,唐都还是按照他们先前的约定,在拉尼娜需要休息的时候,就让那月就呆在自己家这边,这么做也能防止他过多沾染拉尼娜身上的神秘气息。
她身上的神秘文字最终还是被应天吸收了,为此唐都还和应天一直冷战到现在。但即使是这样,这段时间神秘的污染也已经把拉尼娜的身体摧毁了个七七八八,请来的医生也都纷纷摇头叹息,不知道她究竟还能撑上多久。
但这几天那月明显很是心神不宁,除了听唐都讲故事的时候勉强能静下心来,其他时候他只要一有空,就跑到对面的窗口张望。
可惜拉尼娜的卧室拉上了窗帘,在外面基本上什么都看不见。
“不是说好了吗,让你妈妈好好休息,等晚饭做好了再叫她起床。”
唐都站在门口,看着抱膝坐在门口阶梯上的那月,无奈道:“话说你今天是该去上学的吧?老师都给我打电话了,为什么不去?”
那月把脑袋埋在怀里,闷声道:“不想去。”
母亲生病,孩子无心上课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唐都当初还经历过和那月同样的状况,所以他很能理解少年现在的心情。
他说:“那我就帮你跟老师请假了,最多一星期,回去之后记得把功课补上。”
听到这话,那月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眼眶红肿,眼睛内布满血丝,也不知道昨晚是不是一宿没睡。他盯着唐都,问道:“你帮我请假?”
“对啊,”唐都不怎么在意地说,“怎么,你不是不想去上课吗?”
“你不逼我去学校?”
“这种情况下就算逼你去也听不了课吧,”唐都从口袋里掏出两根棒棒糖,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喏,吃吗?”
“……吃。”
于是一大一小就这么一人叼着一根棒棒糖坐在了家门口的台阶上,静静地张望着街道上的车来车往,也不顾他们这样的状态在路过的行人眼中有多奇怪。
“辰宵说的没错,”那月说,“你真的是个奇怪的大人。”
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唐都偏头问道:“怎么了?”
“有件事……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知道。”那月犹豫了很久,才小声对他说,“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关于你的预知梦。”
这件事唐都知道:“然后呢?”
“我梦到了一座高塔在倾倒,”那月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说道,“还有……还有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我说不上来,但是它非常危险。”
高塔……
唐都心想,难道指的是那座城郊的巴别塔吗?
“高塔在占星学中是不祥的征兆,”那月抓住唐都的衣袖,少年的语气格外凝重,“这意味着你身边正在,或者即将有什么危险发生,后来我还试着回到当时那个梦境中去寻找更多的线索,但没有一次成功的。”
“直到昨天,”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有些艰难地说道,“我又看见了新的图像。”
“是什么?”
“一颗巨大的眼睛。”
那月回想起自己与它对视瞬间那种仿佛思维陷入凝滞中的感觉,就仿佛整个人都暴露在某种更高维存在的注视下,那种不可描述的恐惧让他瞬间从梦中惊醒,而直到醒来,他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眼睛在占星学中同样也是不祥的征兆,”他说,“这意味着这份危险你无法规避,无处可逃,这是命运的必然结局……但绝大多数人一生都不会接触到这样的危机。”
那月看着唐都,问道:“他们跟我说应先生和你是那种关系,他原先是做什么的?”
还真是个敏感的孩子。
唐都早就发现了那月拥有见微知著的本领,因为考虑到未来他一直追寻的理想,唐都也有意识地交给他了一些观察事物的方法。
没想到,这小子却第一个应用在了自己身上。
“你是想提醒我,我将要面对的危险可能是应天带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