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她在后台的手忙脚乱,卫庭贤连自己都没察觉地握紧了桌面,直到旁边的评委忍不住出声提醒,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几乎要站起来!他赶紧若无其事地坐下,用咳嗽的动作掩饰尴尬。
一秒也不容延宕,此刻所有选手已经被集中到舞台中央。田如蜜无可奈何地站在众人身后,双眼低调望向地面,双手却暗暗背向身后——
是的,在最后关头,她眼疾手快地抓了一把别针捏在手里。其实当时根本没有任何概念,只是情急而为之。但此刻,她忽然有了主意——
断了的布条,可以用别针别上去!
一号正在展示,然后是说明,紧接着评委加以点评,然后二号依此类推……她必须挣分夺秒,却实在看不见,以至于翻飞的手指已被尖锐的别针扎到几乎失去知觉!她只能偷偷把手指含进嘴里,生怕衣服被沾上血迹……
疼痛一次次刺激着她紧张到近乎麻痹的神智,她并非不怕痛,可到了这样的危急关头,大脑里像是忽然生出一股惊人执念,真气般为她护体!让她对自己忽然狠绝——
加油,田爷你行的!
嘴里淡淡血腥味在蔓延,耳边传来评委对四号的欣赏和赞美,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心跳欲裂!她加速让手指一阵上下翻飞,终于追着赶着把最后一根布条钉上后腰——
“下面有请五号为我们展示她的作品!”
如雷掌声让她一阵恍惚,手指在深色牛仔裙上搓了搓,她深深提口气,虽然从来不知台步为何物,但此刻她的正前方正是卫庭贤,而他正认真望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轻蔑或忽视,那样专注,那样温和,那样稳定——
全身血液都鼓噪着要向外涌,她硬是屏住一口气,昂首挺胸地把步子踏出去!把他当作灯塔奋力前行,然后闭上眼,一个转身——
场下并没有预期的哄闹声响出现,而是一片寂静。她心中更是忐忑,因为她根本不知到后面是什么状况——
直到几声热烈掌声响起,气氛才瞬间蔓延开来,变作全场雷动掌声!
几位评委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对她别针配宫廷式绑带的组合充满新奇嗟叹,朋克淑女风?摇滚宫廷风?真的很特别!
唯有一人自始至终保持沉默,视线因为那难以察觉的微弱血迹而忽然沉黯。
此刻,卫庭贤心中充满震撼——为这件在不公平竞争下诞生的惊艳作品,更为她无论如何都不放弃的铁血精神。
那件t恤有问题,他不知道她是否已察觉到,但在他眼里却毫无疑问。
她知道不可能,却还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到底。
他静默无声,黯色双眸却暗流涌动,钦佩之情悄然而生。
十位选手展示完毕后,原本定下的现场打分环节却生变,忽然被调整为不透明打分制——选手继续歌舞升平,直到最后才会用充满悬念的方式直接通知去留。而卫庭贤,几乎在听闻赛制变化的第一秒,就明白了主办方的用意。
中场休息十五分钟,他躲开鼎沸人声在楼梯口默默抽了支烟,缭绕烟雾,仿佛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在狭窄空间里挥散不去——他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更为自己此刻的疯狂念头而瞠目结舌——他想干什么?他疯了么?
嘴角扬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他忽然扔下烟头,径直走入行政区的贵宾休息室。
“进来。”肖定邦正气定神闲地通过电视墙关注着直播,见到来人时微微一愣:“有什么事吗?”
最后的结果让观众都大跌眼镜,对于主办方来说却并无悬念。而最受欢迎选手居然在第一场就遭淘汰这样的“出乎意料”,谁说不是一个推动收视的好话题呢?
田如蜜本人倒是异常平静,因为早知道卫庭贤和苏遥的渊源,所以并无意外。只是一口气忽然松下来,整个人骤然觉得乏力。她并不想哭,即使身边的苏遥哭得梨花带雨,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只想立刻饱餐一顿,然后睡死过去的念头……
“这样的结果……太出忽大家的意料了。”主持人作惋惜状:“你有什么要对大家说的吗?”
她昏昏沉沉地说了几句感谢家人来现场支持的话,没想到主持人却忽然鸡血上身,硬是要把她的家人叫上舞台,于是除了内敛含蓄的田父外,田姿姿和田母都被当场拉了壮丁。
本来没什么,可一见到久别的妈妈和姿姿,她完全无法控制的一阵鼻酸:“妈,我……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田母也红了眼眶,眼里涌动着田如蜜很久未曾见过的东西:“妈妈为你骄傲,妈妈一直都觉得……你是妈妈的福气……”
“妈……”她觉得喉头像是被谁塞进了硬块,哽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够了,什么狗屁的冠军亚军!有母亲这句话她就够了,真的够了……
“姐……”没用的田姿姿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母女三个抱在一起,顿时构成了当日舞台上最感人肺腑的画面,全场观众都心有戚戚焉,有两个眼窝浅的已经开始抹眼睛。卫庭贤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用最淡然的表情,压下心底深深的无能为力。
只是此刻在另一处,有人正因为实况转播的画面,而震惊到几乎失去了反应能力——
辉煌过后一切归于平寂。田如蜜淡定地收拾着行李,唉,还挺舍不得这高级套房的,住得可舒服了,水又大又热,还有美人作陪——唉~都过去了~往事不可追~
不过没想到她田如蜜居然能混进十强,真是做梦都能笑醒!她美滋滋地想——不知道这个头衔能不能给她加个持,让她能顶着那见不得人的高中毕业证书谋得一分优职?
门铃忽然响起,她便很自然地过去开门,猫眼里的人却让她一愣——卫庭贤?
“那个……苏遥在洗脸呢,”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你进来等?”
心里却暗暗腹诽:比赛还没结束呢,有这么想她么?都不怕被人看见。
心情莫名遭到破坏,她正想继续整理,却冷不防被他捉住手臂,惊到差点窜到天花板——
“自己消消毒。”他往她手里塞了些东西,似乎是药和创可贴,语气寻常,仿佛天经地义:“否则化脓感染会很麻烦。”
她在喉口做了好几次练习动作,才成功发出“哦”的单音节。但大脑依然一片混沌——他,他怎么知道她手指戳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