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游帝都,想不到在一个卖艺的舞队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的娇娃,而谢飞燕、张云雁更是天下少见的美女。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如此,今人又有何异?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两个女娇娃不是有头有脸的富家千金,虽然也会武功,但不是名门大派的子弟。
而且,干的是极受人轻贱的行业。
那么,父母会答应这门亲事吗?看来,只有让她们及早脱离舞队,回家时撒个谎,就算家境差些,只要不说出在舞队献艺,谅双亲不会怎么反对,自己是林家的独子,二老怎会舍得违迕儿子的心意呢?所以,只要在谢张二女中选好一人,这门亲事万万不会受阻的。
这时,只听吴玉芹道:“林少侠,既然东野前辈与少侠师门交好,有事时只要少侠在场,东野前辈看来不会袖手旁观的了?如果这样,还怕什么白面书生?”
张大成道:“话不是这么说,光一个白面书生,未必能把‘鸿雁班’毁了,我所虑者,斗方三老也!这三个老怪功臻化境,倒真是惹不起的角色。”
吴玉芹眼一翻,道:“又来说晦气话,孩子们方才高兴了一点,就被你败了兴。说真的,虽不敢说铁壳里放鸡蛋——万无一失,但没有几手真功夫,谁敢带着一班子如花似玉的姑娘走江湖?江湖上的坯子难道还少吗?那箱子里的刀剑可不是只管跳舞用的,使起来照样杀人。
管他三老六老十八老,这些娃男娃女操起家伙来,也不是任人欺侮的!”
张克虎道:“母亲说得好,娃儿虽然不济,只要不怕死,总可以拿命赚一个两个的!”
常世雄也道:“师兄的话,也有外甥一份,真要逼到头来,就拼个鱼死网破!”
吴玉芹道:“听见了吗?孩儿们是鬼打城隍庙——死都不怕,你还担什么心?”
张大成对着林麟道:
“少侠,不怕你笑话,在下确实担着心。‘鸿雁班’少男少女,都是亲戚交托下来的,若有个三长两短,叫在下怎么向亲戚们交待?虽然有薄艺防身,但在下一向谨慎从事,心字头上一把刀,千忍万忍,能忍就忍,尽量不和人结下梁子,尽量不沾惹是非……”
吴玉芹插话道:“可人家怎么对你呢?江湖上三教九流、豪门权贵、地头蛇、土霸王,不是打姑娘们的主意,就是逼着咱们破财。财,咱们本也不瞧在眼内,不然,何不去从商赚银两,却来干跳舞唱曲这一行当?但是人家一开口就要千两百两,咱们交不起呀!怎么办?
交得出银子,自然就了结了,万事大吉。可偏偏交不出来呀!每场演出只挣几两银子维持十几个人的吃喝住,哪里还有闲钱子好,不说钱吧,就说人。那些烂了肺、坏了心的浑虫,指名要班里的姑娘陪酒侍寝,你能把人交出去吗?最后,不是连夜逃走,就是只有来硬的,咱们是铁匠铺里的东西——打出来的!你说,咱的话有哪句错了?”
张大成无话可说,只摇头苦笑。
林麟叹道:“真想不到你们有这许多难处,不如转了行的好。在下家底颇厚,待回家与双亲说知,讨出一两千银子,买些田地,或是……”
他没注意到张大成变了脸色,吴玉芹也寒了一张脸,其他人俱都惊诧地望着他。
还是吴玉芹忍不住,断了他的话:
“少侠,咱明白你的好心,但‘鸿雁班’的子弟们并非完全是为了谋生来献艺的,他们从小就喜爱歌舞,立志献身歌舞,甘为歌舞受苦居贫,这份心思旁人自然不会知道,只有同行中人才能相互明了,故请少侠不必费心,也不必破费。”
林麟一下子红了脸,窘迫已极。
张大成见他尴尬,忙道:“林少侠不必介意,拙荆向来直爽,说的都是真话。”
林麟站起一揖道:“在下不懂行当,说话有违迕的地方,还望各位见谅!”
吴玉芹见他真诚,便缓下了脸色,道:
“不知者不怪,咱说话也没分寸,望少侠海涵。”
此刻正好有班中子弟来叫吃饭,遂邀请林麟一道来到怡安客店的饭厅,共进酒食。
张大成素来喜好杯中物,便邀林麟也来上几杯。
林麟在家时虽也喝几口,但酒量不大,三杯后便要吃饭,只有张克虎、常世雄陪着班主喝。
林麟趁空拿眼去瞅另一桌上的姑娘们,却见她们莺声燕啭,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连谢飞燕也在注意地听。
他出于好奇,忙运功倾听,大约听出是在讲述一个什么人。
他的“顺风耳”功力还差,相距一丈,便听得不够真切。
这是个什么人,引起姑娘们偌大的兴趣?听了一阵,似乎是讲一个雕刻艺人。
这时,张云雁笑道:“真有那么神吗?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