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之后,谢家终于算是在新家安顿了下来。
晚上,谢夫人看着谢元入睡了以后,才回到自己的卧房里,和夫君谢昀两个躺在床上,说起了白天的事情。
“今日阿元跑到人家家里去,没有起争执吧?”谢夫人问。
“哎……没有,那家人姓沈,主人在南朝军中做校尉。初次见,感觉人还不错,我收了他儿子当学生,他非要收咱们阿元当徒弟,要教她习武。”
谢夫人惊讶地支起身子,问:“你没跟他说,咱们阿元是个女郎。”
谢昀苦着脸说:
“咱们女儿那样……我哪好意思说呀,就那么犹豫了一会儿,沈校尉就以为我嫌弃他不够格。后来我一想,现在世道这么乱,让阿元学些武艺也不是坏事,万一哪天遭了难,她也能跑的掉……”
“哎呦……”谢夫人躺了回去,埋怨他说,“好好的你为什么总说些晦气话。”
谢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
“哎……夫人,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谢家因我叔公谢白正,辅佐了三位皇帝,荣耀了近五十年,族中亲朋故旧遍布北朝朝野,权势通天,如此极盛的情景,怎由的我不担心啊?”
谢夫人安抚他说:
“知道了……你在家就说过了,可我们不是不远万里,渡江搬到南朝这边来了么?你还担心什么?”
谢昀又长叹了一口气说:
“哎……南朝也不安稳啊,北边好歹还是一朝,皇位更迭一直都算平稳。南朝这边,皇族姓氏一直换,说不得哪天就会乱。若不是因为我叔公最近说话越来越不谨慎,我才不愿意跑到南边来呢。”
谢夫人累的打了个哈欠,说:“你就爱多想,都随你的意……可你不跟人家说阿元是个女郎,回头人家知道了,总要怪你。”
谢昀笑了一下,说:“没事……我怕真说了,他就不愿意教了。咱也不瞒着,他要是偶然知道了就知道了,不知道我也不提,那就算不得我骗他。”
谢夫人翻了身侧躺着,合着眼睛笑了笑,将要睡去前又说了一句:
“都随你……”
第二天,沈家父子应邀,正式到谢家做客,沈父让沈留祯带了十条束脩,也就是腊肉,打算正式去行拜师礼。
到了谢家之后,见里面仆从众多,蔚然有序,布景陈设无不透露着讲究和心思。
他再想想自己那个粗糙凑合的家,虽然已经住了两年了,还没有人家住一天的来的像样,不免有些惭愧。
他从小家境贫寒,一路上靠着摸爬滚打,吃了许多苦才有的今日,虽然说途中也有族中在职的叔父举荐的帮助,但是一直以来也没有积攒多少钱财。
与谢家这种历经千年,累世公卿积攒下来的豪门氏族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虽然谢昀说,他们只是谢家的旁支末流,可眼见的也是普通人家比不上的气候。
好在谢父对他们很是热情,谢元一见面也十分乖巧的喊他师父,这才将沈父这些许的不自在给冲淡了过去。
两家父亲客套了一番之后,谢父上座,沈留祯双手奉上腊肉,在堂中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行了拜师礼。
谢父笑眯眯地受了,转而又拽着沈父坐在上座,让谢元也郑重的行了拜师礼。
礼罢之后,见谢元和沈留祯两个规规矩矩地站在一处。
他们年纪相
同,身高也相仿,各有各的灵秀。
两家大人越看越高兴,莫名地就觉得关系亲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