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书房。
“二小姐。”书房门口立着的小厮瞧见苏懿过来,笑吟吟地行了礼,道,“国公刚刚还念叨着,二小姐怎么到这会儿了还没过来,还打算着再让人过去催呢。”
这么着急?是有什么急事?
苏懿点了点头,也没要那小厮进门通传,轻车熟路地便进了书房。
对于魏国公,苏懿是打心眼里感激的。
不吃不喝三天三夜跪在殿前为她求情,没有相信那些添油加醋的以讹传讹,他被老皇帝派人送回家来的时候,因引发年轻时打仗留下来的旧疾,险些昏迷,最后在御医的精心看护下,才渐渐地有所好转。
而那时候她刚刚从御刑司里放出来,半条命都交代在了那里,自然也没好在哪里去,严重的时候,她甚至觉得闭上眼睛之后,就再也不会睁开了。
不过好在,老爷子挺过来了,她也挺过来了。
能下地的第一天,她让碧兰、碧玉扶着她到了老祖宗、老爷子的面前,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感激,也算是,她真真正正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将他们认下了。
从此,祸福与共。
书房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老爷子朝堂混了半辈子,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他比谁都清楚,找他来打听些什么,无疑是事半功倍。她知道的那些东西,有绝大部分都是老爷子告诉她的。
不过有一点不好的就是,每次只要她一问关于轩辕棣的消息,他就总会唉声叹息、语带爱怜地道:“懿丫头放心,爷爷会给你找个真心待你好的。皇家儿郎最是无情,你嫁过去未必过得如意。还不如找个怜你护你的,方得始终。”
苏懿每次都很想说:“我真的只是想就事论事啊!”
不过瞧着老爷子也只是说说而已,她也便左耳进、右耳出,只随便听听算了。
一般这时候老爷子都在练字,可今日她一进门,却没瞧见一个人影。
“可能是被什么事耽搁了。”苏懿心想道。
她也不急,慢慢悠悠地走到老爷子的书桌前。
书桌之上,洁白宣纸铺就,未经笔墨勾勒,纤尘不染。
她顿了一下,从笔架上取了只笔来。
心态平和,神情肃穆。
她手提狼毫,点墨挥洒,如游龙戏水,似笔走龙蛇,几笔下去,那“上善若水”几字,便跃然纸上。
“呼,到底好长时间不曾好好练字了,感觉手都不是自己的了。”她放下毛笔活动了一下手腕,突地才似想起什么来,有些怅然若失地道,“这手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啊。”
以前被老爸逼着用毛笔抄《本草集》、《千金方》的时候还她怨声载道的,可如今连怨声载道的人都没有了。
“大气而不刚硬,娟秀而不柔媚,好!”
就在她出神之间,那一声“好”字让她陡然回过神来。
一抬头,就见一身穿青蓝长袍的年轻男子,站在离她几步远的距离,正拍着手,似在为她的大作喝彩。
翩翩如玉,谦谦公子。
苏懿在瞧见这男子的第一眼,脑海里便冒出了这八个字。
他面庞清秀俊逸,不似轩辕冽那冷冽如刀带着杀气的坚毅轮廓,也不像澹台明庭那种美
极魅极妖极的阴柔绝美,而是一种温暖和煦的,如同阳光照耀大地、如同邻家大哥哥一般的,亲切。
可苏懿还是不免拧了秀眉。
老爷子的书房无他允许,外人不得入内。而她进来的时候,外面有人把守,说明这人不是擅闯,而应该是老爷子让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