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愿望落空了一半。许彦刚把贵乡公主和自家小妹送到,自己没有进府,径直掉转马头,带着古依然等人疾驰回府了。秦萧萧听许沅君话里的意思,说是之前随萧訚訚陪嫁到李府的张嬷嬷忽然回了许府,想来是李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萧訚訚身边服侍的老人赶回来报信。
许沅君不知发生何事,神色张皇,很是担心的样子。贵乡公主在一旁安慰她:“你哥哥已经回去了,有他在,不必太过担心。”
许沅君紧绷着身子松弛下来,抽回了原本抓在贵乡公主手臂上的手,她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圆睁着小杏仁般漆黑的眼睛,在看到李牧的时候彻底放松下来。
贵乡公主和许沅君是来惯了光王府的,李牧亲昵地摸了摸皇妹李悠的脑袋,随后一视同仁地拍了拍许沅君的。李悠不喜欢兄长这样的关怀,弯下身子侧过脑袋躲了过去,许沅君倒不反感,坦然地接受了李牧的关心。
“沅君小姐,到了这儿怎么还怏怏不乐的,是谁惹你不开心了?”李少赓见许沅君不似之前那么紧张,脸上仍有些阴翳,连忙打趣道。
“还能有谁,许大御史这位好哥哥每日给她布置那么多功课,谁能乐得起来。”贵乡公主心直口快,将其中原委说了出来,“今日学作画,明日与棋博士对弈,后日到马场练骑术,得空还要临帖,每天过得比要上京赶考的举子还忙。”
“这着实太忙碌了些。”李少赓感慨道,“幸而许御史还愿意放你来光王府玩,不然可不得天天关在府里憋屈死了。”
这一点,许沅君深有体会。她和贵乡公主今日带了一大捧花籽过来王府,就是打算来这儿做一回花匠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对姐妹花手拉着手,顺带着捎上李少赓,小跑着带着一堆下人往王府的花园去了。
李牧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挥挥手让余下的下人们跟着贵乡公主和许沅君到花园去了。
“怎么不一起去?”李牧轻声问身侧之人。四下没有旁人,监视着他的徐二狗也离开了,这让李牧得以放开胆子在开阔的室外卸下伪装,正常地交谈。
“你觉得,我会有养花撒籽的心境吗?”秦萧萧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她虽然扮作光王府中的侍女,可她腰间,一直别着一把锐利无比的短剑。只要危险出现,她随时都会抽剑出鞘。
“是我忘了。”李牧歉疚地回答。
“不,像你们这样的贵族,琴棋书画才是正理,不会真正懂得我们的想法的。”秦萧萧两手支在石桌上,半曲起膝盖,看似懒散实则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以防有人趁虚而入。
徐二狗没有出现。秦萧萧略略放下心来,向李牧说起今日她发现的一桩趣事:“王爷,你说稀奇不稀奇,许家小姐明明是见了虫子就害怕的性子,作画时偏偏总挑些蛐蛐蝈蝈、春蚕夏蝉来画;明明小时候坠过马,见到大马腿肚子直打颤,还要跟着许御史一块儿出城赛马;棋博士教她下了那么久的棋,可她的棋艺依然毫无进益。”
李牧补充道:“好在她还算喜欢习字,不然许彦逼着她刻苦研习这几项技艺,真得让她在府里憋坏了。”
秦萧萧扭过头,定定地看向李牧,欲言又止。
心细如尘的李牧发现了她的反常,主动发问:“想问什么?问吧。”
“光王殿下,难道你没发现,许家小姐勤学苦练的这些才艺,不像是寻常的闺阁小姐会学的,更像是为了迎合某人的喜好特地培养的吗?”秦萧萧没有将自己的疑问藏在心里,坦荡地对着李牧提了出来。
“准确地说,是许彦在培养他妹妹的喜好,努力地让她能投其所好。”李牧淡然地回答,看样子,他早就看破了许彦在自家小妹身上动的心思。
投其所好?投你所好才对。秦萧萧不由得在心里说,在光王府的这段时间,除了有徐二狗这双眼睛时不时地盯着府上的一举一动之外,李牧这个富贵王爷的日子过得还算不赖。
晴日下棋,落雨作画,闲来习字,构成了李牧的日常。虽然不善骑马,但是他一直欣赏马上功夫了得的骑手。除了许彦,没人如此了解李牧的喜好。
“许彦费尽心思,想让沅君拥有和我一样的喜好。”李牧直直地盯着秦萧萧的脸庞,想看清此刻她眼睛里蕴藏的情绪,“他这般用心,我岂能辜负。”
“果然,你一直都知道。”秦萧萧念及对此事一无所知的许沅君,觉得许彦和李牧二人未免过于残忍,在她懵懂无知时便决定了她的将来。
李牧捕捉到秦萧萧眼底涌起的愤怒,随着秦萧萧在光王府待的时间越长,他对她、她对他的了解都在与日俱增。他无意为自己辩解,但是对她,他不想有所隐瞒:“不出意外,有朝一日我会娶她。既然早晚要生活在一起,她若能与我志趣相投,来日相处一处,便不会太过难捱。于我于她,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