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泽心中咯噔一下。起初他还奇怪为何衍秋会知晓他身上的是血孽,但是稍一思索,便回想起来那日监兵应当与衍秋说了不少,衍秋知晓血孽的存在也不奇怪。
他心中思虑半晌,忽然反应过来,或许是前些日子画了极大的力气去修补星斗大阵,近些时候还在为另个阵法费心,消耗着实太大了。若是换作普通的修士,这般连续消耗灵力,恐怕连合体期的大能都会吸干几个,也就是他体质得天独厚,灵力源源不绝,才能经受得住这般消耗。
然而这消耗即便是放在他身上,也不容小觑,于是便趁着他实力衰减的这段时间,他身上一直都未有反应的血孽便开始发作了。
怪不得监兵一直都想消除这血孽。若是在他的全盛时期,这血孽不足为虑,可这血孽偏偏最会乘虚而入,在他最薄弱的时期动作。
也就是他先前一直都未曾这般大消耗,这血孽才不现身,如今一但灵力弱了些许,这血孽便开始了对他的侵蚀。
这血孽发作起来,便不如往常那般能够轻易压制,这才叫衍秋看出了端倪。
他不该叫衍秋担心的。
只是如今衍秋已经知晓血孽的存在,再否认也无济于事。于是东泽应了一声。
这么想着,东泽下意识开口道:“我没事。”
他向来不习惯叫人忧心他,因此一开口便带着习惯性的敷衍。
见到衍秋的眼眶再度泛红,东泽才知晓,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
“是因为我吗?”衍秋抿了抿唇,继续问道,“这血孽,你是为了我才承受的吗?”
东泽知晓他这是开始钻牛角尖了。
“不是你的错。”东泽摇了摇头,道,“不能怪你。”
这血孽本就是来自于监兵身上,是他自己提出替衍秋承担的。而这错也不来自于监兵,监兵是无畏域主当中最为善战的一位,而白虎域遭受的魔修侵扰最为严重,监兵以一己之力拦下大半魔修的侵扰,替他身后的人族承受了太多杀戮。
监兵是替这天下去承受这血孽。而他,因为一己之私没有让衍秋随监兵回去,叫这血孽大大地影响到了监兵,因而这血孽,是他该受着的。
真要算下来,只能怪这天地制衡,两两磋磨。
而监兵,恰是这磋磨之中的牺牲者,仅此而已。
思虑过重,叫东泽的额间又多了几分绞痛。他有些难受,微微皱了下眉头,下意识抬手揉了揉额角。
他本不想在衍秋跟前露出这般姿态的,可等他的手都按上了额角,才想起来衍秋还杵在他跟前。
他本以为衍秋会再问些什么,却没料到衍秋一言不发,只扶着他躺下了。
衍秋扶着东泽,让东泽靠在自己怀中,小心翼翼地伸手,替他揉着额角。
感受到衍秋温热的手正在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揉着他的太阳穴,东泽紧绷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感觉胸腔中淤积的那一口气散了些许。
直到衍秋的体温透过二人的衣衫,将他整个儿裹在其中,他这时才想起来,他眼下与衍秋的动作,似乎太亲近了些。具体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但是他只知道这不该是他们眼下关系中能做出来的动作。
“你先休息。”衍秋的声音在东泽头顶响起,熟悉的气息环绕在他身侧,叫他一时间丧失了该有的理智。
衍秋说话时,胸腔有一阵细微的颤动,透过那颤动,东泽能清楚地听到衍秋平稳的心跳。
是他自己在这胡思乱想,衍秋压根没往那方向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理着自己的内息。
许是衍秋的到来叫他心中安定些许,不多时,随着他气息顺畅,那血孽也逐渐平静下来。
这血孽失控无非便是趁着他心绪混乱、实力受损的时机作乱,待他的内息调理得差不多了,那环绕在他身侧的血孽也终于被他压制下去。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关便要这么过去了时,从心口处忽然传来一阵久违的绞痛。
祸不单行,偏偏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他才堪堪将这血孽压制下去,便迎来了这一波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