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筝患得患失的同时,另一问屋里的几人都是眉头深皱,弥漫着浓浓的愁绪,就连总是傲气十足的寒子祎,也少见的没了精神,垂头不语。
秦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寒邪入体,脉象虚浮无力,本就受创的脏腑无法负担一大一小两个人的需要,渐渐出现衰竭的现象。现在临盆在即,以她的情况,恐怕没有办法承受生产的风险,随时都有可能一尸两命。
叶曙想起方才那令人难以探查的脉象就害怕。他从未有过给人接生的经验,只是在医书上看到过,知道个大概罢了。但以秦筝这般特殊的情况,便是对有经验的大夫来说也是相当棘手的,何况是他?就算真的有幸能够顺利将孩子生下来,他也不敢保证在经历了那样大的消耗和损伤之后,能够有本事留住秦筝的命。
每个人都唉声叹气,每个人都无精打采,寒子祎却是万分恼火。他明白自己的怒气来的不是时候,以秦筝对墨临渊的感情,愿意舍命为他生子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每每想到她是因逆转经脉而将身子伤成这样,他就忍不住将自己骂个狗血淋头。若是秦筝不能母子平安的话,那他无疑就是杀人凶手,一下子害了两条人命……
心烦气躁的他再也坐不住,突然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踏出了房门。炎歌和叶曙对视一眼,都决定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招惹他,下一刻便听到寒子祎的惊呼:“秦筝!”
几乎是同时,炎歌奔向秦筝的房间,叶曙随后而至,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房里桌倒椅翻,茶壶茶碗碎了一地,而秦筝正昏倒在一片狼藉之中,两手紧紧护着肚子,佝偻蜷缩,深红色的血自她身下流出,染红了裤腿。
寒子祎想要上前将她抱起来,可是却迟迟不敢下手,倒是叶曙此时表现得极为镇定,上前探探秦筝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下腹,回头对炎歌吩咐道:“烧水,找干净的布巾,将先前备好的药全都拿来。”炎歌领命而去,他又对寒子祎道:“将她平抬上床,想办法将她唤醒。”
“她这是……”
“应当是起身太急造成的晕眩,但是这一摔动了胎气。”叶曙看着秦筝身下不断涌出的血,颤着声音道:“孩子怕是要提前出来了……”
这一句话让寒子祎顿时慌了神,饶是他尚未娶妻,也懂得这所谓早产比正常的分娩更为凶险。
“还愣着干什么,快啊!”叶曙唰的一下将秦筝的裤子撕开,顾不得男女礼数,仔细检查着。
被他这么一喊,寒子祎也回了神,一手掐着她的人中穴,一手游走于秦筝胸前以内力灌注心脉诸穴。
“呃……”一声呻吟幽幽传来,秦筝缓缓张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的寒子祎,“痛……孩子……”
“孩子没事,只是要提前出世了。”他伸手拭掉秦筝额上的冷汗,拍打着她的脸道:“忍着点!”
孩子,要出世了?腹部不断传来的疼痛让秦筝没有办法思考,她咬着牙忍过一阵又一阵的痛楚,挣扎着对跪在她腿边的叶曙道:“无论如何……救……救孩子……”
“你不要说话,留着力气。”叶曙接过炎歌递过来的东西,将参片送进秦筝的口中,“深呼吸,向下用力。”
秦筝强迫自己冷静,按照叶曙的话调整自己的气息,可是接连的疼痛让她很快就乱了节奏,慌乱地抓着身下的被褥,痛呼出声:“啊——”
寒子祎将秦筝紧紧地搂在怀中,不停地为她拭汗,在她耳边说着鼓励和安慰的话;炎歌同董夫人站在叶曙身旁帮忙,端着血水和净水进进出出。
“秦筝,秦筝你忍着点!”此时此刻他只能束手无策地安慰着,看着秦筝紧咬着下唇忍受痛苦的样子,强行掰开她的下颌,将布巾塞了进去,抓着她的手低声吼着,“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是的,她不会有事,她不能有事。秦筝用力地握着寒子祎的手,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皮肉。腹中的疼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频繁,秦筝知道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她在脑海中重复着之前董夫人叮嘱过的那些话,用尽全力配合着叶曙的指示不断用力。
可是胸口的憋闷感越来越严重,渐渐传来一阵阵绞痛,同身下撕裂般的痛苦混在一起,着实令她难以忍受。秦筝抑制不住地张口痛呼,喉头处一阵腥甜涌起,呛得她登时剧烈地咳了起来。眼前寒子祎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惊恐的表情,只是他的样子却越来越模糊,不多时便被白花花的一片所遮掩,耳边似乎传来了高声喊叫,只是那声音似乎也越来越远,终究渐渐消散……
拥着她的寒子祎率先发现了秦筝的不对劲,她似乎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眼睛缓缓地阖上,原本紧握的手渐渐放松了力道,直至最后松软地搭在他的掌上,而此时她口中的布巾已是早已被湿透,正有血迹沿着嘴角溢出来……
“秦筝!你醒醒!”他摇晃着拍打着,可是怀中的人却始终不肯张开眼睛,寒子祎感到一丝绝望,这种感觉仿似当初为敌军所困的那个雪夜,拼了命地搏杀却始终看不到一线生机。
寒子祎承认自己很害怕,从小到大他从来不懂何为恐惧,可是此时此刻他却真的尝到了害怕的滋味,他怕秦筝就此而去再也醒不过来。
从认识她的那天起,秦筝便总是叽叽喳喳,爱笑爱哭,能够轻而易举地感染她身边的人。哪怕是前些日子身子虚弱无力,也仍不时地同他斗嘴,甚至别扭地闹脾气。可是如今,她却这般了无生气地躺在自己的怀中,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比冬雪还要白上三分,怎能令他自失去她的恐惧中挣脱而出?
“护着她的心脉!”叶曙此时却没有寒子祎这诸多想法,他知道如今若是连他都怕的话,那秦筝便真的凶多吉少了。将早已备好的丹药递到寒子祎手中,沉声吩咐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药送下去,每过一盏茶的工夫便喂一丸。”
寒子祎似是被他惊醒,连忙将脑海中的画面摒弃一旁,依言扳开秦筝的嘴,捏着她的颌骨一抬便将药丸填了进去,又在秦筝背后的心俞、肺俞等穴徐徐注入内力。
满头大汗的叶曙又叮嘱炎歌在秦筝腹部反复推拿,他自己上前将秦筝胸前的衣裳撩开,将金针刺入璇玑、华盖、鸠尾、巨阙等穴,手法极为迅速准确。
直到第四丸药填入秦筝口中的时候,原本无声无息的她突然微微地呻吟着,随后浑身一震侧头吐出一口黑血。
见此情形,寒子祎顿觉心中似是被挖掉了一块,空空的,凉凉的,眼眶一热便落下泪来,顾不得有旁人在场,紧紧地抱着秦筝,贴着她的脸哭喊道:“不准死!我不准你死!你的命是我的,听到没有!”
“混蛋……”
虽然被秦筝骂过很多次,可是只有这一次寒子祎觉得被骂的欢天喜地,通体舒畅。他欣喜地望向叶曙,见他长舒一口气收了金针,这才一把抹掉脸上的湿痕,恶狠狠地威胁道:“秦筝你听着,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