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善长微微闭眼,尝试着将自己代入到郭天雄的处境中去,缓缓开口。
“计划失败的失落不满都在其次,他现在最强的情绪应该是担心。
担心我们根据蛛丝马迹的线索把他挖出来!”
“是啊,以他的心智,谨慎和小心,有这担心非常正常。”贺铁铸点头。
却忽然话锋一转,问:“我潜去赤矶城直接将郭天雄杀了,如何?”
一直镇定应对的刘善长忽然骇然色变,慌忙道:“万万不可!”
“且不说现在郭天雄很可能暗中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你想杀他这事,只要被他窥出端倪,你连他影子都摸不到,怎么杀人?
而且,便是你很顺利的将他杀了,你也绝对活不了!
赤矶城废营改城,从无法之地变为有法之地,乃是大中书院仙长直接促成的样板工程。
要想在赤矶城杀死郭天雄,有且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出如山铁证将郭天雄明正典刑。
可是,我们将凶手锁定为郭天雄,完全是自由心证,落在实处的证据,一个都没有。
这种局面下你在赤矶城杀死郭天雄,就是在公然的打赤矶城的脸,彼时被明正典刑的就是你!”
说到这里,刘善长看向贺铁铸的目光变得复杂无比,只听他开口道:
“柱子,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若真要这么做,我第一个坚决反对,必要时,我甚至不介意直接给郭天雄传讯,让他提前躲起来。
你应该知道,你杀郭天雄的机会有且仅有一次,若你明确暴露了对他的杀意却又徒劳无功,那么,在他老死之前,你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
贺铁铸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道:
“所以,要想杀他,得先把他钓出来。
而要把他钓出来,得先让他相信,我对他没有丝毫怀疑。”
刘善长听着贺铁铸的分析,眉头也深深的皱了起来,缓缓摇头道:
“要做到这点很难,以他的机敏狡诈,只要被他嗅出丝毫不妥,就一定不会出来。
现在距离郭万里等人死亡也已经过了十几天,时间已经非常微妙了,无论是我们,还是郭天雄那边,都必须就此做出及时且正确的反应,我们要表现出恰当的义愤填膺和同仇敌忾,同时还要找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打消郭天雄的疑虑;
而郭天雄那边也得做出一个正常长辈乍闻噩耗后该有的反应,不能出现失水准的破绽。
这……我真想不出一个够稳妥的法子。”
这就像是一场戏。
一方“我知道你是凶手,但我不能让你知道我知道你是凶手”,另一方“我知道自己是凶手,但我得装作自己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且时刻盯紧对方反应,若对方有丝毫迹象不合常理,那很可能我就已经暴露了”。
在这场博弈中,他们并不比郭天雄更高一层,只要他们做出的任何一件应对不符合他们贴在明面上的“设定”,那就将功亏一篑。
机会,有且仅有一次。
而且,时间一定不能拖,必须尽快。
不然,他们这边若是等到个月后才慢吞吞拿出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来,那这行为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情理。
刘善长正为此苦恼着,贺铁铸沉声道:“我却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刘善长问。
“娶郭百灵,吞万里镖局。”贺铁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