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七层的按键,随着电梯门缓缓闭合,潘荣轩偏头看了眼那张如水如茶越看越有韵味的侧脸,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又难以开口的样子。
何采薇看出了潘荣轩的尴尬,善解人意的微微一笑,“我叫何采薇。”
潘荣轩点头笑了笑,犹豫片刻,轻声开口道:“何小姐,你和诗画认识吧?”
何采薇闻言这才仔细打量了眼这个衣着光鲜的青年,在深不可测的四九城,各类的世家子大纨绔她见过不胜凡几,比起皇城根下土生土长身上流着红色血统的那些太子爷,潘荣轩的层次无疑要差上一些。但是何采薇并没有摆出一副居高临下趾高气扬的模样,莞尔一笑,饶有意味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哥受伤的事现在并没有传出去,也就只有我和虞小姐还有林先生知道,所以我想,应该是林先生通知的你吧?”潘荣轩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富贵人家的孩子,又有哪个真的傻?
何采薇笑着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诗画是我的表妹。”
再次碰到林诗画的亲人,潘荣轩却没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如果换做是昨晚之前碰到何采薇,他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好好奉承巴结一番,但是现在他却没了这个心思。昨晚林建业走后,他和虞妃婳一宿没睡,在病房里守着李经略同时,他也暗暗想了一夜,犹豫了一夜,挣扎了一夜。
他喜欢林诗画,这一点毫无疑问。
林诗画不喜欢他,这一点同样无需辩驳。
如果林诗画没有喜欢的人,他愿意去花费时间和精力努力争取,用自己的行为和真诚去打动对方,可是林诗画既然有了喜欢的人,他就需要去衡量,自己继续坚持,究竟值不值得。
昨晚怔怔的望着昏迷中的李经略,潘荣轩无数次无声发问过,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潘荣轩不是一个怯弱的人,如果换作是其他任何一个别的男人,他都会凛然无惧去竞争,去一较高下,情场,从来都是另一个男儿争锋的战场。但偏偏他的敌人却是他的李哥,一个让他生不出任何较量之心的男人。
这并不是惧怕李经略,而是他真的不想站在李经略的对立面。
兄弟与女人,这是困扰过无数男人的难题,现在却摆在了他的面前,继续追求林诗画,哪怕李经略不介意,但是他自己都没脸皮再继续和李经略做朋友。
昏迷中的李经略被伤痛折磨了一夜,清醒的他所承受的痛苦却不比李经略要来的轻。
取舍两难间,不禁的,他脑中回想起林建业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你还很年轻,与其在一条注定会遍体鳞伤的绝路上走下去,不如尽早回头。继而,他又脑中又莫名浮现一张清纯干净的俏脸。那是他至今想起来心中都隐隐作痛的女孩。
在潘荣轩战绩辉煌的情场履历里,只有一笔抹不掉的污点,那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拒绝了他的女孩。现在时隔两年,他又将迎来情场上的第二次失败。
恍惚间,潘荣轩眼前仿佛又浮现起高二的那个午后学校宁静的小公园,耳边又回荡起在面对自己愤怒的质问时,那个女孩轻柔而又镇定的话语。
你现在说除了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那是因为还太年轻,以至于都不知道以后的时光,竟然那么长,长得足够让你忘记我,足够让你重新喜欢另一个人,就像现在,你喜欢我这样。
余音在耳。
坐在病床边,凝视着床上昏迷中的男人,潘荣轩嘴角缓缓溢露出苦涩的笑意,紧攥的双手不知不觉间悄然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