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辛夷抬眼,瞧见了隔壁厢房里费姑娘的身影,她正坐在窗边安静地做针线,脸上是恬静的笑,好似疯症也彻底痊愈了一般。
只是,他们安静进屋,没有人去打扰她。叶辛夷恍然,不过,这样也足够好了,至少不会再如之前那般坏,也难怪费大叔脸上的神色全然不同了,也难怪费大叔如今愿意冒险一试。
说了这个方子的风险,费大叔和他女婿的脸上都是平和的表情,还是坚决要一试,看来,是早就商量好的。
叶辛夷便亲自去了灶房煎药。
沈钺到灶房里时,抬眼便瞧见了坐在一隅的姑娘。
她小心地看顾着火炉上的药罐,不时扇扇火,或是用勺子搅拌一下灌里的药材,火炉上的火光跳跃,映在她光洁的面颊上,焕出一种烟霞灿彩。
沈钺站在门口看了片刻,才举步往里走。
到了姑娘身边站定,他的身影投下暗沉的影,将姑娘掩在其中,被他的影子笼罩着的姑娘更加显得娇小。
她抬起头来,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皆是小巧精细,不显媚态,却俏丽无双,尤其一双眼,灵澈有神,晶亮鲜焕,哪儿哪儿看上去都是格外顺眼。
只是,这会儿那双眼望着他,微微眯起。
他咳咳了两声,转而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好歹与她视线齐平,不再有居高临下的距离感。
“这药吃下去,费大叔会很遭罪吧?”转头望着火炉里跳跃的火焰,沈钺轻声发问。
“这方子带着些以毒攻毒的意味,自然是要遭罪的,不过若是能熬过去,便是长痛不如短痛。”对于她爹的医术,叶辛夷一直是有信心的,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她爹深思熟虑后,哪怕是抱定了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思,但想必也是有一定把握的。
否则,叶仕安也不会让她一个人过来了。
“你在边上看着吧!若是不成,你直接狠下心将费大叔打晕,这样或许能让他好受些。”叶辛夷语调平淡没有半分起伏。
沈钺微眯眼望向她,片刻后,才“嗯”了一声。
虽说做好了将费大叔打晕的准备,但事实上,却并没有他们想象当中那么难熬。
费大叔这样吃惯了苦的人,又常年受病痛所苦,他的承受能力要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强得多。
又有叶辛夷在边上为他施针疏导。
虽然疼得脸色煞白,浑身汗湿,但好在,却是平安度过。
这第一回平安度过了,往后便要顺畅许多了。
叶辛夷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一下满是冷汗的额头,这才朝着一直紧张守在一边的罗虎笑着点了点头,“无碍了。”
罗虎这会儿没有抱孩子了,拱手朝着叶辛夷深深一揖,“有劳叶姑娘。”
叶辛夷忙道“不必。”
费大叔意识还清醒,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浑身上下比之前轻松了些,笑着对罗虎道,“不怕的,别说我对叶大夫和叶姑娘信着呢,就算我这条老命果真交代了,如今他们娘俩有你照看着,我死了也能闭眼。”
果真是没了后顾之忧,这才敢于拿命一试了。
叶辛夷笑,“大叔,你不会死的。”给他把了脉,叶辛夷越发有信心了,这最难的一关已过,便不怕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