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免礼。既然都在外面,就不要那么多礼了。”
“谢陛下。”叶辛夷慢了片刻,才站起身来。
乾和帝望了沈钺一眼,这姑娘一看便是小家子气,到底是何处入了自己这尊煞神的眼?
沈钺目光却是牢牢盯着姑娘,那紧张的样子,像是怕那姑娘少了一根头发丝儿似的。
乾和帝有些恨铁不成钢,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咳咳了两声,“那个,叶姑娘,朕将你请来,是为着私人的事儿,所以,你也用不着拘束啊!朕只是听沈爱卿说起,说他有了心上人。这回他南下呢,姑娘你呢,也正好要回乡去探亲。”
“如今,路上也不太平,你一个人上路,他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所以,特意求了朕,让朕允许他能带着你一道上路。要知道,朕这位沈爱卿,可最是个铁面无私、不知变通的。朕可是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为了私事来求朕。”
“何况……这回他是奉了朕的命出公差,有圣命在身。明知带你在身边,是不合规矩,可他还是跟朕开了口,朕便知道,他这是认定了你。朕自然不得不好奇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拴得住沈爱卿之心?”
乾和帝说到此处,顿了顿,言语间,也将那姑娘打量了一番。长得堪堪只是清秀,要说绝色,自然是说不上的。而且,那模样也是小家子的怯懦,是真不知道这沈钺是看上她什么了。
要说失望,还真有那么两分,不过……倒也不错。
乾和帝目下闪了闪,紧盯着姑娘时,眼里冒起了光,直看得姑娘很是不自在地往后挪动了一下,肩膀缩得更紧了,头恨不得直接埋进胸口里。
沈钺皱着眉,一个侧移,竟是挡住了叶辛夷,拱手朝着乾和帝一揖,“陛下!叶姑娘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势,不敢仰视天颜,是真吓着了。”
“哈哈哈,瞧瞧!这就护上了。沈钺啊沈钺……你这个样子,朕真是见也没有见过,不不不,是想也没有想过你还有这么一面啊!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这也是好事,咱们这位沈大人如今也是二十好几了吧……”乾和帝作沉思状。
“回陛下,微臣今年二十有五了。”沈钺拱手答道。
“哦!二十五了!这个年纪,一般的人早就是几个孩子的爹了,他倒好,还是个光棍儿,朕私底下其实也没有少操心。如今倒好了,他动了心思,成了家,往后这心便也更定了。”
“娶妻娶贤,这两个人之间互补也不错,朕瞧着也挺好。这样吧,他这个年纪了,也不好再拖了,他在二月初离京就可以了,还有十几日的工夫,朕瞧着,你们挑个日子,这就把婚事办了。”
叶辛夷一惊,这怎么突然就说到了这个?
沈钺亦是惊,却不知是不是惊过度了,直到身后人隔着衣裳掐了他腰际一把,他这才反应过来,忙道,“陛下,这……”
乾和帝却是抬起了手,不让他开口,“朕知道,你是怕委屈了叶姑娘,不过,你放心,朕赐的婚事,还有什么委屈?何况……十几日的工夫也足够了,他们会将事情办妥当的,是吗?小明子?”
这话问的是那明公公,明公公立刻道,“陛下放心!十几日,足够了。奴才定督促着他们办得妥当。”
乾和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笑望沈钺和叶辛夷,“都说成家立业,你这家成的是晚了些,不过,现在成亲也是一样。成了礼,你们一道上路去探亲,也是名正言顺。”
“朕帮着沈爱卿你抱得美人归,你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是,叶姑娘应该没什么异议吧?”
问着这话时,眼睛微眯,从眼缝里睨着叶辛夷。
这会儿才想到要问她意见了。异议?她敢有异议吗?
电光火石间,叶辛夷心底已是转过了百般思绪,她与乾和帝也不知算不算得孽缘,她是顾欢时,乾和帝一道旨意,抄了她的家,让她入了狱,三族男子尽皆被斩,最后还丢了性命。如今成了叶辛夷,还是他一句话,居然就定了她的亲事?
“叶姑娘?”见她低头不语,乾和帝又唤了一声,嘴角还含着笑,可眸色却是沉了沉,带出了两分龙威之气,“叶姑娘莫不是看不上朕的爱卿?”
这话里,隐隐带着笑,可却让叶辛夷登时一凛,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正待说什么,手掌却已是被人覆住。虽然只是一触,那手便是挪了开来,那短暂的一暖,却是让她蓦然心安起来。
“陛下,叶姑娘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婚事也能劳动陛下垂询,一时承受不住罢了。微臣多谢陛下赐婚,只微臣本来还想等到从南边儿回来再说此事,三书六礼慢慢走完,如今这样,到底仓促,怕是会在岳家那里落下埋怨。陛下既然金口玉言,不如再送佛送到西,下道旨意吧!这样一来,岳家只有满心欢喜的份儿,微臣也能安心成亲。”
“你倒是会算计朕,好好好,就给你一道赐婚的旨意,让你安安心心成亲,这样可好了?”乾和帝转眼便是笑了开来,又是刚才那个和善的长辈模样了。
“叶姑娘?”微眯眼望向姑娘,可神色到底比方才和缓了两分。
叶辛夷如今甚是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之说,能屈能伸得很,垂了眼,作害羞状,还是蚊子叫的音量,“陛下洪恩。”
“多谢陛下!”沈钺亦是忙抱拳道。
谢铭正好进得门来,便听得乾和帝开怀的笑声,见得他,更是高兴地招手道,“渊存,快来!朕刚给沈熒出赐了一门亲事,他离京之前,你还可以上他那儿去讨杯喜酒喝。”
“对了!说起这喜酒……你那住处要迎新娘子怕是委屈了人家叶姑娘,小明子,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宅子,赐一处给沈爱卿。这桩婚事既然是朕赐的,这该有的体面可是半点儿不能少。”
“叶姑娘,你放心,这聘礼也好,嫁妆也罢,你们来不及准备的,朕都会给你们补齐了,断然不会委屈了你。”
叶辛夷和沈钺自然都是迭声应着好,谢恩了一次又一次。
边上谢铭则又惊又疑,他不过去换身常服的工夫,陛下居然就将这亲事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