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鸢下轿闷头就往江南会馆里走,有举子坐在桌前吃茶聊闲,看见个妇人闯进来,都很惊奇。
“这位娘子哪里来的?”有人涎她美貌,出言招呼。
恰柳孟梅听得抬眼,见是她大惊,连忙站起走近,压低声问:“你怎找来了?”
萧鸢眼里起泪:“那位陆无双陆爷呢?”
“此处说话不便,出去再说!”柳孟梅率先走在前面,萧鸢随他身后,听得有举子笑谑:“原来是陆爷欠下的风流债,得去诏狱里讨喽!”
她心一沉,走出馆门拐进一条狭窄胡同,顿住步劈脸就问:“陆无双也被抓进诏狱?你明白告诉我到底发生甚麽了!”
柳孟梅道:“我也是一脑门子的懵,晨时五六校尉拍门闯进,陆爷连衣都未穿齐整,就被羁押而走,唬得我再不敢多待,迳往会馆来躲避。”
他想起还犹感惊魂:“后听他们议论才晓得,主考官韩燝韩大人也被下了诏狱,说是被言官谏诤其受贿卖题给陆爷和。。。。。。”他看看萧鸢脸色:“和滽哥儿。”
萧鸢怒极反笑:“你知晓我们姐弟三得穷,哪有多余银子买题,滽哥儿原就是乡试解元,更无须多此一举。”
“是极!”柳孟梅忙道:“我也是如此想,只因此次试卷中有道题目晦涩难懂,考生十之有九未答或答不准,唯有陆爷及滽哥儿制艺极为完美。”他顿了顿:“他俩至京城后曾数次拜访韩大人,那陆爷你晓得,手脚大方,花钱若流水,出入他府上均送贵礼,科考结束后,陆爷咬定必能金榜题名,喜不自胜,哪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遂遭来小人妒恨,以一传十,添油加醋,竟惹来这场无妄之灾。”
萧鸢咬着嘴唇:“你此言差矣,滽哥儿只到过韩府一次,后再不曾踏门,哪来的多次。”
柳孟梅颌首:“这便是以讹传讹,众口铄金。”
萧鸢又问:“我记得此次另位主考是沈谕衡沈大人,滽哥儿和陆无双也过府拜访过他,怎此次他倒相安无事?”
柳孟梅凑近她耳边,轻轻说:“了不得!我也是听闻不晓真假,就是他在朝堂上奏了韩大人一本,再加言官群起谏诤,惹得皇上震怒,定要彻查此案。”
萧鸢听得眼前一黑,扶住墙也不吭声,站了会儿要走,柳孟梅见她可怜,开口道:“陆爷的随从正四处打点,一为其狱中少受些苦,二为能进去见面,你若愿意,我可领你去见他,他有的是银子,不在乎多帮你一个。”
萧鸢摇摇头:“此时更是要避嫌,不能与他们有一丝儿牵扯,我自去想法子。”
看着她的身影渐模糊成春日里一道伤痕,柳孟梅叹息一声。
想看春光何必远行郊外,这两边儿杏花如绣,细柳笼烟,黄莺紫燕斜掠晴空,官车轿马嘎吱嘎吱来往,店铺子门开大张,行人享受着暖阳香风的拂照,皆行得都不快。
萧鸢脚有些发软,脑中空空,沿街边走边停,被个挑担卖药酒的货郎不慎撞了一记,痛得刹时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