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牧正闭着眼默颂《大衍阴阳决》,见方影伏拜、说了一通凄切的肺腑之言,才缓缓睁开眼。
伏于膝下的方影一叩到底,青丝散落于地板。
她这番言辞是真是假?
葛牧没有深思,只是最后那一句“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大抵准备要献身的意思。
天元胭脂榜排名第七的尤物!
媚骨天成——
就连在跪伏时都像是一束慵懒旖旎的海棠,腰身流畅,轻浅衣裙肥瘦恰到好处的胴体若隐若现,宛若白瓷流光。
而修道者涵气藏神,面容都要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小一些,她虽然已经二十七八,但却拥有着少女般的脸庞……不乏女人风韵,又有清纯的容颜,这恐怕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绝色了。
想当年严仙师险些就栽倒在她石榴裙下,料也不怨。
葛牧微微摇头,让她起身。
“我不配侍奉你么?”方影的话越发清楚明了。
“不是。”
“那为什么?”
葛牧倒了杯水给方影道:“你要认我为主,估计是想着以后有个依靠,毕竟正道无你立锥之地,背叛七煞鬼门他们以后也会派人围杀你……但你不用给我做奴做婢,我把你当人看,不是为了活命就在床笫间供人亵玩的工具。”
方影双手微微颤抖,这些话都说到了她的心里。
当人看?
这话说来难听,可在七煞鬼门时候真没什么人拿她当人,没有人格,更谈不上尊严。
为了活命见哪位长辈不是点头哈腰,阿谀奉承?
即便如此稍有不慎还是要被惩罚凌辱,有件事她记忆尤深,那次是七煞鬼门长老“五恶婆婆”的寿诞,负责端茶倒水的她,仅只是因为受不了“五恶婆婆”生啖兔肉的恐怖模样、皱了下眉头,就被那老妖婆扒光衣服,扔进零下二十几度的冰窟里待了七天。
而在那七天里,她还要不停地跟五恶婆婆叩头请罪。
叩了多少头,她忘了。
尊严,人格。
她也忘了。
当人被逼入绝境时候那些显得微不足道,她想过死,可以七煞鬼门那些长辈的手段她连选择死亡的权利的都没有。
从那以后她都不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可没想到葛牧的一句话击中了她心里最薄弱的地方。
她端着水杯的手剧烈颤抖,眼泪唰的下来了,这还是她自那次被扔进冰窟以后头一回哭。
有时候笑很容易。
哭,很难。
满脸眼里的她一下冲进了葛牧的怀里,紧紧抱着她,抱着对她来说难能可贵的温度。
葛牧轻声道:“说一个人,你肯定知道,严仙师,这老不正经以前就跟我提起过你,他说你是其实个可怜人,如果有一天能迷途知返希望帮你一把。”
“……”
“所以你以后真想要跟着我也可以,只要别耍花样,我能保你性命的绝不推辞。”
方影依然泪流不止。
夜色越深。
积攒在心里多年的凄凉悲哀发泄完以后,方影才制住眼泪,但娇脸上已是泪痕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