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黑,黑得就像是有一张无穷大的手将天空遮挡,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
但奇怪的是,徐寒却见眼前的景色看得格外的清楚。
那是一排排仿佛望不到边际的甲士,他们神情肃穆的立在徐寒的身前,盔甲泛着幽光,脸上的模样好似被什么包裹,看不真切,但那一双双血色的眸子却格外的阴森。
不知是黑沉沉的天相,还是这眼前甲士周身洋溢的气息所致,立在他们的身前的徐寒脑袋有些发蒙。
这是哪?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问题一股脑的涌上了徐寒的心头,他木楞的转过了头,他的身后立着一道巍峨的宫殿,宫门与宫墙上都镶嵌着最华贵的黄金与玉石,却泛着幽深的绿光。那就像是黄泉之下,阎罗的居所,华贵无比的装潢下,是累累的白骨与数以万计的冤魂。
徐寒一个激灵,他觉得这座宫门有些似曾相识,却偏偏叫不出名字。
他又看了看四周,忽然一道道身影随着他的目光而不断浮现,他们立在原地宛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但眸中却闪烁着骇人的血光,阴森可怖。他们注视着徐寒,就像是注视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鹿先生?可卿?张相?
徐寒忽的认出了他们,而背后那座宫殿的名字也在这时呼之欲出。
但就在这时。。。
扑!
一声闷响炸开,徐寒侧头望去,却见之前他身前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甲士都在那时豁然单膝跪下。
然后犹如梦魇一般的声音忽的在徐寒耳畔炸开。
那声音由千万人汇集,浩浩荡荡,绵绵不绝。
如雷霆,如风暴,如百万儒生仰首长歌,如沙场甲士重锤擂鼓。
那声音如是言道:“请府主大人赴死!”
此音一落,徐寒的心头一震,一股暴戾之气于那时忽然自他胸中涌现。
“请府主大人赴死!”
“请府主大人赴死!”
而那些甲士却丝毫没有顾忌徐寒的心思,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他的高呼,每一声呼喊对徐寒来说都像是一把利剑刺入他的胸膛。
他想问为什么?又凭什么?
但他问不出声音,那些刺入他胸膛的利剑敲碎了某些屏障,暴戾之气如江河倒流一般涌出他的身躯,于是比着暗无天日的黑夜还要阴沉数倍的黑气涌现,包裹了他的身躯,也包裹了这方天地。。。
。。。。。。
又是无垠的黑。
徐寒眼前的画面一转,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时消失不见。
他感觉自己的手上湿漉漉,似乎有水滴打在他的掌心,那水,有些黏稠,也有些滚烫。
他低下头看去,这才发现他的怀中躺着一个人儿,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
她气息萎靡的看着他,嘴角有那么一丝艰难的笑意想要勾勒,却勾勒不出。她颤巍巍的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抚摸徐寒的脸庞,但她胸口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却让她难以触碰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最后,她还是失败了。
就在她的手离徐寒不过半寸之遥的时候,她最后一点力气终于耗尽,眸中的光彩散去,嘴角的笑意凝固,那只手也随即跌落。
叮铃。
一声脆响荡开,那是她手上系着的铃铛发出的声音。
那是。。。徐寒送给她的铃铛。
“甄玥!”直到这时,徐寒终于认出了怀中的人儿,他发出一声痛呼,却注定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他抬起了头,无垠的黑暗中,一位身着白袍的男人正满脸狞笑的看着他。
“你保护了任何人,你才是最大的恶,是你害死了她,你还会害死更多更多人。”男人这样说着,眸子泛起了近乎狂热的血光。
“谢!闵!御!”徐寒看清了男人的容貌,于是一道歇斯底里的声音于他的嘴里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