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抓住了软骨,陈枳安自是气愤,却也是无可奈何,阴影之中的双眼绽放凶光,冷冷道,“把他们带上来!”
片刻工夫之后,传来毂与轴摩擦产生的“吱吱”声,车轱辘滚在地面,声音闷沉。
那辆张义慷慨赠与的马车,自东向西而来,最后停在庙门东侧。
陆三川赶忙叫了一声,“栾大哥!”
无人应答。
脑袋掩在阴影之中的陈枳安冷笑一声,“你可以进去看看。”
陆三川三两步跑去,跳上老板,撩开惟帘。车厢之内虽然一片昏暗,却也能看清个轮廓。
躺在坐垫上的,自然是栾不为,有一人坐在车内,脑袋倚在厢壁,一动不动,似乎受了重伤。
陆三川鼻尖轻耸,果真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忍不住惊呼道:“栾大哥!”
另有一个人影,就地而坐,手里握着一柄匕首,悬在栾不为小腹之上。
那人显然是荆门五鼠之一。
老鼠冷笑一声,说道,“这小子骨头太硬,我给了他一点颜色,别慌,他没有性命之忧。”
陆三川松了一口气。
老鼠继续说道,“我只是用手里的这柄匕首,在他手臂、腿上剐了四五十刀而已。”
陆三川登时勃然大怒,若是以往,早就拔出画剑,不顾一切地要将那阴险至极的老鼠抽筋扒皮。但眼下,有一柄匕首悬在栾不为身体之上,自己只消稍有动作,那匕首便会刺入栾不为身体。
他只能咬牙切齿,以泄愤怒。
陈枳安在庙门之内喊道,“看够了么?该交出画剑和刀谱了吧?”
陆三川缓缓放下惟帘,望着车厢内的黑影逐渐消失,直到被惟帘彻底遮住,才跃下老板。
他心中已经起了杀意,要将这荆门五鼠,还有陈枳安,斩尽杀绝!
只是不知何时,土地庙的屋顶上,以及四周的草丛中,多了几十近百个人影。
陈枳安这才彻底走出庙门,背负双手,下巴微扬,甚是高傲。他将手向前伸出,面带微笑,“剑呢!”见陆三川依旧不为所动,“好意”提醒道,“劝你老老实实将画剑交出,不要动什么歪念头,如若不然,不仅仅是你的小命难保,马车之内的两个人,怕也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陆三川自然清楚眼下自己的处境,四面楚歌,但他有些想不明白,荆门五鼠,不是应该只有五个人吗?
他想了又想,恍然大悟:五鼠虽仅有五鼠,亲戚却是不少!乡下的农舍之中,挖开一处墙角,窝在一起的老鼠,堪以十计,以百计。
本在车厢之内的老鼠,此时也站在老板之上,笑得很是狡黠,“快快将剑与刀谱交了,保你们三人不死!”
无奈之下,陆三川咬着牙,盯着陈枳安忿忿说道:“哼,隔几日便换一个主子!可果真是像极了终身活在阴洞中的老鼠!”
陈枳安微微一笑,也不恼怒,“陆三川,我不像你,出生名门,又有高手相助。我这样卑贱的平民,要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陆三川知晓,再多的言语不过徒劳,只会令栾为忍受更多的痛苦。他缓缓蹲下身,准备将画剑与剑谱放在地上。
忽然苏青的声音传来,“那黑影不是人影,而是草人!”
恰巧陆三川微微屈膝,蓄势以待,听见苏青如此提点,怒火骤然腾起,转过身,同时画剑出鞘,一剑将那老板上的老鼠杀死。
陈枳安见诡计败露,大为吃惊。他虽不曾与陆三川碰过几面,但也从别人口中得知,如今陆三川习成竹影九刽与乾陵虚步,武功高强,单若逃,决计无法逃脱。他便决定赌上一赌,转身隐入土地庙中。
他赌对了。
陆三川担忧栾为伤势,待杀了那只老鼠,不愿再找其他人,朝西面一声吼叫,“苏姑娘,快些过来!”
苏青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现出身来,向那土地庙跑去。
另有四鼠,大难临头,各自逃窜。
有一鼠心有不甘,策划了几天的计划,竟被一个局外人搅和了。
那老鼠隐在黑暗之中,趁着苏青迈步狂奔,抓紧匕首,弓身潜去,待得近身,两脚一蹬,尽力向苏青后背扑去。
苏青虽然心花怒放,但心中时刻铭记着,要证明给陆三川看,自己并非累赘。早在那老鼠弓身前进之时,她便已察觉,故意放慢脚步,引那老鼠上钩,待到时机成熟,左脚蹬地推身向右,趁势转身,手中长剑骤然出鞘,一剑封喉,在转回身子的同时,归剑入鞘。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优美地像一支舞蹈。
“川哥哥,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