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辞职到复习再到进入考场,整个过程七海建人用了三个月时间。除了笔试外教师资格证的发放还有面试环节,对申请者的履历、品行等等诸多方面都有严格审查的机制存在——无论哪个国家,教师都是极其特殊且重要的职业,重视到何种地步都不为过。
笔试并不难,对于有过相当时间工作经验的人来说,坐在家里看书可谓是轻松又惬意。没有上司紧箍咒似的喋喋不休吹毛求疵,没有同事似褒实贬阴阳怪气的打探,你只需要为自己负责,除了管好自己以外根本无需担心其他上下环节间的配合。甚至可以说只要经济条件允许,读书与工作之间是个人都会去选前者。
——尤其在资料完备的情况下。
不,那已经不能用“完备”去形容了,更像AB卷之类的关联。但是既然妻子说了是拜托熟人问来的,他就当实情如此,不再过多探问免得她还要绞尽脑汁去想借口。森氏每年缴纳的税款金额别说张教师资格证,议会门票也不是买不到……
对于其他考生来说确实有不公平的成分在,不过教师资格证并非选拔型考试,没有排名这方面的困扰,所以影响并不大。
七海建人提着文具袋一走出考点就看到小林泉靠在树荫下打电话,她带着蓝牙耳机,侧头用一只手摁着耳朵,目光清澈而专注。初春萌生的嫩绿枝叶为透下的阳光添加上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圆斑,她就那样站在被风吹得一会儿浓一会儿淡的影子里,仿佛披着一身春光。
考试结束的提示铃没有引起她的注意,逐渐散去的考生与行人也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偏偏自己向前走了几步,她立刻抬起椰褐色的眸子含笑朝这边看了一眼。七海先生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脏似乎停了一拍,紧接着敲起密集的鼓点。
“结束了?你难得过来横滨一趟,去中华街吃料理怎么样,我去开车。”泉挂断电话,从手袋里摸出车钥匙朝丈夫甩甩。她甚至都没问上一句“考得怎么样”,和其他人接考送考的亲属形成鲜明对比。这让七海建人既放松又有点说不出的小寂寞——你就不想多知道些关于我的事吗?
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嘴角又掉下去了?小林泉注意到了他的沮丧,但又想不出原因。毕竟不管怎么看七海先生都是一副冷峻严肃板着脸的酷盖模样,谁能想到外表这么成熟稳重且可靠的男士内心居然如此纤细……
中华街是全横滨唯一独立于PortMafia掌控之外的地方,当然了,以内务省为代表的国家机器在这儿同样毫无尊严可言。只要走进那座高大辉煌的牌坊,南来北往的,当官做贼的,就都只剩下了“消费者”这个身份。
“我喜欢中华街,比起其他地方这里更有一种‘活着’的味道。很多店铺都能边用餐边聊天,不必小心翼翼压低音量……唉,就跟参加葬礼似的。”泉斜着身子小小声和丈夫抱怨,七海建人听她说话的同时余光不断扫向四周——这种人群密集的法外之地向来最为诅咒所青睐。
然而这条名为中华街的景点里硬是连个诅咒爪子都没,别说一级二级,蝇头也看不见半只。来来往往的游客们脸上自信愉快又略带好奇与骄傲的笑容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国人,或许是有些吵闹吧,却能听出彼此之间发自内心的关心。
真是群令人羡慕且嫉妒的人啊,平日里一定被保护得很好,所以这会儿才会完全没有任何警惕心的徜徉在异国他乡。
“到了,我想吃这家店的面食,薄薄的面皮里包着劲道弹牙的肉馅,连着滚烫的汤汁浇在切碎的大葱上,特别香!”泉一手拉着他一手指指挂着牌匾的店铺:“他家还有很像面包的面食,但不是烤的,是蒸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先去排队买个面包带进去吃。”
吃什么这件事七海建人并不在意,尝试新鲜食物对他来说并非挑战,当下便沉默的揽了下小林泉,两人一同走过漆得乌黑油亮的门柱。
店里的人很多,以学生、移民和游客为主,看来味道比较正宗。等到面食都被送上来,七海先生终于忍不住:“你就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
泉愣了一下,进而失笑:“所以,你一路上兴致都不太高就因为这个?我还以为你没考好呢,想问也不敢问了。”
面对她这种极似“倒打一耙”的解释,七海建人不置可否,不等他表达意见小林泉继续道:“我从头到尾也没想过你有考砸的可能。除非忘写名字或是在考场上睡着了……但你从来都不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面对唯一可能,我觉得不需要问,可以直接进入庆祝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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