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拿蓝、黄、绿色的细线在燕羽脑袋后编了根小辫儿。别说,还真好。她又给黎里弄。她头发多,得编个二三十来根。
中午日头晒,她们坐去树下台阶上。
中途,谢菡发消息问她暑假什么时候回江州,黎里说在大理。谢菡打了个语音来聊天,聊了会儿挂断。阿姨不小心拉到她一根头发,黎里“嘶”一声。
“唉哟不好意思。”
“没事。”黎里摸摸头,忽然发现,刚才还蹲在她身边玩消消乐的燕羽不见了。
她左右望也不见人,心一沉,立马站起来,头发被扯得生疼。
阿姨说:“还差两根——”
黎里急道:“跟我一起那个银头发男生呢?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没注意啊。他可能等会就回来了,我帮你把剩下的——”
“剩下的不要了!”黎里冲到街上,四下望。可哪里都没看到燕羽。她颤抖着打他手机,嘟——嘟——嘟——没人接。
黎里全身的汗冒出来,跑过几家店,一个个看,没他人影。她心不断下沉,吓得腿脚发软,顾不得什么,在游客如织的街上大喊:“燕羽!燕羽!”
周围人奇怪地看着一头银发的她急得团团转,她再次拨通电话,便四下喊:“燕羽!!”
她害怕得要疯的时候,“黎里?!”
她像被解救般回头,燕羽端着一大碗绵绵冰,刚从一家冷饮店出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隔着古街上穿梭的人影,她发着愣,疯狂跳动的心缓落下去。她突然就想哭,但狠狠忍住了。
她缓了会儿没动,燕羽朝她走来。
她声音不大:“你怎么买东西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跟你说了。”他轻声,“我不知道你没听见。”
她没做声,呆看着那碗红茶绵绵冰;上头缀着奶盖和红豆。她跟谢菡语音时,见路过的游客吃着这个。她多看了几眼,大概因为这样,他才来买的。
燕羽看着她,她脸上的慌张还未全散,头发也凌乱,有根辫子编到一半没收尾,长长的线吊在银白灰的头发上。
他也很沉默,像是具象地看清了他的病对她意味着什么。他轻声说:“对不起,我应该想到你没听到,应该给你发个消息。”
剩余的歉疚,已说不出口。
她嘴唇颤了下,拉住他袖子,说:“不玩了,我想回去了。”
黎里一路没讲话,慢慢把绵绵冰吃完,刚才因紧张而产生的燥热才平复下去。
回到酒店,她躺在院中沙发上看洱海。燕羽坐她身边,把她头上那根没编好的辫子继续编下去。他第一次给女孩子弄头发,不太熟练,弄得很慢。
他手指在她发间挪动的触感,很真实,细腻;她说:“你记不记得在江州,给我拆辫子那次?”
“记得。”
“那时我们还不熟,但你故意把鸡汤泼在王安平身上。”
他抬眼:“你还记得这个?”
“嗯,没人像你这么护过我。”黎里说。
燕羽没接话,手指认真缠着她细软的发丝,一点点绕到发尾,打了个结。
“好了吗?”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