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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夜王妃的葬礼(第2页)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不得不假扮女子?」

他嘴角微动,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哭笑不得。「我何时假扮女子?」

「啊?可是……可是大家都说慕容桑榆是女的……」我说到最后,自己也发现了矛盾之处。是啊,大家都说慕容桑榆是女的,可是慕容桑榆他有亲口承认吗?有人真的确认过,他究竟是不是女子?还是,我们都把一切事情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只因底下的成员们全是女子,便理所当然认为帮主也会是女子,这就是世人的通病──自以为是。」他顿了顿。「不过,我倒也没去特意澄清。就某些方面而论,这样的确能省下不少麻烦。」

所谓的「麻烦」,大概就是指桃花债吧!我试着想像那个画面:当木兰帮那些单身且正值青春花季的少女们发现她们一直崇拜着的自家帮主竟是个超级美男子……嗯,果然选择当「帮主姐姐」还是比较明智的决定!

这个晚上,我和禹湮坐在这庭院的石头上说了一整晚的话,大概是我们共同经歷生死患难,再加上这几日朝夕相处下来多少也有些感情了,想到回去之后禹湮就要返回桑国,我俩从此便可算是形同陌路,不由得有些感伤,便没了睡意,一夜东拉西扯地直聊到他的头发又变回黑色。

太阳升起,返宫的时刻到来了。

「你先回宫去吧!」回到都城里时,我在城门口停下,对禹湮摆着手说道。「我们两个没理由一起回去。而且在回王宫之前,我想先去看一下儿子,不知道耀雪有没有告诉他我失踪的消息,我怕他胡思乱想。」

「也好。」禹湮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我。「过几日……我便要返回桑国了。」

「我知道啊,你昨夜说过了。」

他垂下头静默了一会儿,似乎正认真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然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我的双眼。「兰漪,你要同我一起回去吗?」

「什么?」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不确定地再重复了一次。「你是说,跟你一起回去?回桑国?」

他微微頷首,嗓音略带低沉,此刻听来竟有几分蛊惑醉人。「我说会对你负责,不是随便说说的。我既……既看了你的身子,又受你救命之恩,我会负起责任……娶你进门的。」

「等等等等等……你现在……现在是在向我求……求亲吗?」我因为过于惊讶,话便跟着说得结结巴巴,还险些咬到舌头。

他又认真地点点头。「你若要这么认为,应该算是的。」

还「应该」算是?他现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说,救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若觉得欠我人情,姑且当作是我在报恩吧!当我是凤湘翊时你救我一次、我和我儿子被刺客绑架时你也救过我一次、我潜入朝霞宫被围困时你又救了我一次,我总计欠你三条命,现在才还了一次,算起来你还亏着呢。」我揉揉眉角,尽量耐心地解释着。「至于被你看了身子这点,就更不需要在意,我已经嫁过人了,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这种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说穿了,「肚兜」其实就是「露背吊嘎」嘛!我上辈子虽然还没有勇气穿比基尼,但也不至于闭俗至此。身为二十一世纪现代女性,如果连露个背露个事业线都要人负责,那叫那些女明星情以何堪?

见他蹙着眉很是纠结,我想他大概没有听懂,想了想,便举了个例子帮助他理解:「你想,假如有一天你恰好从一间失了火的青楼外经过,里面正办着事的姑娘和恩客们为了逃命一时忘了穿衣服便逃出来,难道你看见了便要对他们负责?你负责得完吗?」

其实这话我自己也觉得逻辑好像有些不顺,但看着禹湮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便不再多说,负手故作高深地说道:「这其中道理有点玄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回去之后再自个儿好好想想,走吧!」

禹湮在某些方面上,是很死脑筋的人,也正是这份死脑筋,让他突破了盲点。他虽然还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却篤定地说着:「但那终究只是假设,事实上我并没有从失了火的青楼外经过,我只看了你一人的身子,所以我还是应当对你负责的。」

「我一个姑娘家都说不在意了你纠结个屁啊!」我终于忍不住激动了,我一激动就会不小心爆粗口。别的男人是千方百计要逃避责任,像他这么热爱负责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在这话题上无法和他沟通下去,便又另闢一条突破的道路。「好吧,这件事先别理它。你说要娶我,可你对我有爱慕之情吗?」

还没等他回答,我又接着说:「你们古代人就是这点不好,在这方面脑筋太死,总把婚姻当筹码、当责任。婚姻固然是责任没错,但也得在爱情的基础上,否则成亲后两个人要不是相敬如宾,就是互相折磨。你看我像是会跟人『相敬如宾』的人吗?不是嘛!那你又希望我俩互相折磨?如果你真这么想,那你就是个m……呃,『m』是被虐狂的意思,不过这好像不是重点。总之,你的人生还长的很,将来总会遇到一个让你愿意交付真心的女孩子,就算遇不到,凭你这样的长相地位,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娶我这么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妇?若我是倾城绝色也就罢了,可你又没瞎,自己看我这样……唉,也知道的。这岂不是平白让人笑话?」

一段长长的话说下来流畅无比,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颇有当两性专家的潜质。是说我如果真成为两性专家,那大概就是这时空里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两性专家,到时我岂不是赚翻了?嗯,这似乎也不失为一项有前途的发展……

我正美好地想着,忽地就听禹湮问出一个本不是重点但实际上却最该是重点的问题:「你们古代人?这是什么意思?」

「呃……这里用到的其实是『转品』法,将『古代』这名词当形容词来用,指的是『思想死板』的人。你听不懂?没关係,你毕竟是习武的,国文不好不打紧。」我说得面不改色,顿时有种自己的脸皮随着年龄越来越厚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太久没去角质了……

禹湮还是一头雾水,我再也没耐心瞎掰,便不耐烦地摆摆手。「唉,随便你听不听得懂,这件事就这样不必再提了,我会当没听你说过,你快些回宫吧!他们该找你找得急了。」

他静默了一会儿,终是没再坚持说服我让他对我负责。他点了点头,低声说:「也罢,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好勉强。我先走一步了,倘若有日你改变心意,再来桑国找我吧。我从不做空头承诺,既然说了,便无法当作没说过。」他说完,又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我望着他渐渐消失在人群中背影,越看越觉得他很落寞很凄凉很可怜,彷彿刚刚被一个狠心的女人拒绝求婚……事情其实不是这样的啊!

无论如何,这件突发状况勉强算是解决了。我收拾了心情,打算先往木兰帮基地去,我已经超过半个月没见到平儿了。

方才回到城里时光顾着和禹湮说话没察觉异样,如今一路走下来,却是渐渐发现了周遭的气氛不如往常活泼热闹,整个都城笼罩着一股诡异的肃穆气氛,像是……在办丧事。

事实证明,的确是在办丧事,因为我刚转到北大街上,便看见脚下散落的冥纸。大街上很乾净,只一片白──冥纸的白。数不尽的冥纸铺满整条街,风吹起时如雪花般纷飞,萧瑟悲凉的气息瀰漫在四周,让人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这排场,似乎是富贵人家出殯。也不知道我消失的这几天里,城里哪位贵人过世了?

出于好奇心,我走向一间距离最近的麵摊,向老闆打听:「老闆,请问一下,这是哪户人家在办丧事啊?」

老闆原正忙着下麵,闻言抬头奇怪地望了我一眼。「这么大的事儿你竟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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