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才跑几步,阮晓露眼前一黑,险些喘不过?气。
“奶奶个腿儿,哪来的人?!……”
地上无数官军尸首。一块巨石下,童威萎靡在地,身上?开了个巨大的血口子,几支箭凌乱地插在他?身上?,有的被?拔掉,只剩个箭杆,尚且触目惊心。张顺自从挨了一炮,状态还没回来,他?在陆地上远没有在水里灵活,机械地挥刀格挡,不时瞄着远处水道。
但只要他稍有突围之意,立刻几杆大刀拦住去路,把他?越逼越远。
李俊和童猛背靠背,提着刀。他?们身周,十来个官军精锐围成半圆。领头的那个她昨天见过?,正是弹压官徐登。
双方已斗到体?力?极限,各自呼吸急促,汗湿衣甲,连呐喊喝骂的声音都没有。械斗时也尽量节省体?能,交战十几回合,对峙片刻,喘息稍定,又猛地扑上?……
嗤的一声,张顺一刀捅进一个官军胸膛。敌人倒下,他?自己也被?带倒,骨碌碌滚了好几圈。
两三把军刀当头剁下。李俊急转身,去掩护同伴。铮的一声,火花一闪,他?手上?的朴刀跟官军的钢刀对上?,砍缺了口。
余光看到阮晓露跑来。他?没工夫过?问前因后果?,只喊一声:“刀!”
阮晓露冲刺到离他?一丈远,低头捡起一杆崭新朴刀,贴地丢了过?去。
李俊脚尖一踩,那朴刀倏忽弹起,刀背敲了一个敌人的印堂,他?顺手抄起刀柄,横刀一划,给那人开了个膛。
官军见他?凶猛,且暂退了两步,李俊并未追击,靠在巨石上?喘息。
阮晓露抹一把脸上?的海水,惊魂稍定,拼凑出了凌晨一刻的变故。
李俊童威童猛三个盐帮好汉,在火药爆炸之时,他?们把船扣在她头顶,抵挡箭矢和热流。
而他?们三个人伏在水底,混乱中和张顺一道冲走。气尽而出时,当头撞进埋伏圈。
水军上?岸,战力?减半。更是众寡悬殊,不知已经恶战了多?久。
童猛爬起来怒吼:“这哪来的官军!不是都被?炸飞了吗!”
“事?先埋伏在水道两侧,等?着捉逃贼的。”一个声音从水面上?幽幽传来,“都是精锐,等?你们一天了。”
筋疲力?尽的好汉们吓了一跳。
说话的是凌振。阮晓露已经跳回水里,没有橹,飞快地推着那小船靠近。凌振全身湿透,正襟危坐,呆在船里,像个过?河的泥菩萨。
童猛大骂:“直娘贼,怎的不提前告诉我们?”
凌振委屈:“我也不知他?们到底埋伏在哪儿。这是军情机密,没人跟我说。”
徐登叫道:“这炮手显见已经从贼,不要轻饶!”
说归说,凌振人在水中,分?不出手去管他?。
“上?船!”阮晓露朝好汉们吼道,“找机会上?船!”
一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恶战,铁打的人也吃不消。既然火药已毁,官军主力?也杀散,那么?趁此时撤退大吉,也算完成任务。
几排弹丸迎面射来,把她挡在战场三丈之外。
官军当然也不容贼寇就这么?逃脱法网。对徐登而言,此时兵败回城,他?就算免了死罪,也是活罪难逃。只能破釜沉舟,只要能带几个人头回去,就算将功赎罪。
徐登是应武举出身,军班子弟,武功却也了得。他?的刀比别人利,甲比别人厚,前一天的败绩给他?积了满腔仇恨。
他?给手下鼓劲:“看!贼寇人人挂彩,也都喘不动了,坚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