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梅这么说了,小丫鬟自然赶忙应下。
毕竟,相较于杨氏,小丫鬟对贺氏的感觉更差。
两家议亲,贺氏没少压着阮家,每一次阮柏夫妇商谈回来时,脸色都极其难看。
一想到阮馨在这门亲事上遭受的委屈,她这个做丫鬟的都心里难过得不行。
画梅点完了火,这才加快脚步回去寻杨氏。
此时,客人们正在入席,准备吃喜酒了。
贺氏忙个不停,杨氏这位姑太太反而得空,与相熟的官夫人说着家常,视线时不时往客人们身上一瞟,暗暗琢磨着对方的心思。
十个有八个,是看好戏的,指不定交头接耳的就在说东街上的状况呢。
这半年多,杨氏丢人丢多了,这会儿倒是有些“虱子多了不痒”的淡定,况且,最丢人的是贺氏。
既然贺氏不听她的,叫贺氏多吃了亏、多受些罪也好。
杨昔豫换了身衣裳,去了前头敬酒。
他心里憋着气,看着一桌接一桌的客人,总觉得他们不怀好意似的。
酒盏端起来,对方无论说的是什么话,落在杨昔豫耳朵里,都有了第二层、第三层意思,大笑声全作了哄笑声,他甚至觉得下一瞬,这些客人之中就会冒出来一人叫他“癞蛤蟆”。
杨昔豫的酒量本就一般,心里想法一多,越发醉得飞快,还没有饮多少,就已经歪歪倒倒了。
阮馨在新房等了许久,等来一个醉成烂泥一般的新郎官,一时间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
汪嬷嬷不放心杨昔豫,跟着进来了,皱眉道:“二奶奶不晓得如何伺候二爷吗?”
这句话的语气算不得好,阮馨不由一怔。
汪嬷嬷把阮馨推挤开,催着人送来了醒酒汤,亲自喂了杨昔豫,又把人挪去床上。
喜被里,桂圆花生都还在,汪嬷嬷一手摸到了,阴沉着脸:“怎么连这些都不收拾?等着二爷回来动手吗?”
一面训着,汪嬷嬷一面收拾妥了,又给杨昔豫脱了鞋,回过头来极其不满地看着阮馨:“二奶奶往后学着些吧。”
阮馨头一回跟汪嬷嬷打交道,不晓得对方就是这么一个仗着奶过杨昔豫而倚老卖老的脾气,只当是贺氏给她的下马威,气得一双眼睛通红。
若是明日认亲时,贺氏立她规矩,阮馨咬咬牙也就认了,可现在大喜之日未过,贺氏竟然这般等不得,阮馨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我从未伺候过醉酒的人,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妈妈要是不放心,就留在这儿伺候二爷吧,我就不碍手碍脚了。”阮馨扔下这句话,转身出了内室,去了对侧屋子。
汪嬷嬷多少年没在杨家里头受过气了,当即跳脚,她刚要去追阮馨,床上的杨昔豫难受得哎呦哎呦直叫唤,她只好转过头来照顾。
阮馨坐在榻子上,噙着泪不说话。
小丫鬟心疼极了,连连劝解:“徐家那位姑母刚才让丫鬟给奴婢带话……”
阮馨听小丫鬟说了一通,道:“姑母讲理,又不是婆母讲理。就婆母这个样子,别说姑嫂不合了,妯娌肯定也不和睦的。她要给我立规矩,我且等着看着,明儿爷醒了,会怎么说这事。”
杨家新房里的这些闹腾事情,闭起门来,外头谁也不晓得。
不过,腊月初七,阮馨回门那日,愣生生在自华书社待到了天黑才回杨家去,让注意到这一点的百姓都猜到她与婆家的关系并不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