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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这关键时刻,杨把总也是豁出去了,直接奋力嘶吼着,“稳住,稳住,不要乱,又交头接耳者,回身后顾者,杀无赦!”
可是任由他怎么开口,也不能让所有人全部听到,况且那些底下的人各个窃窃私语,自打入了代州之后,钱粮短缺不说,连个安家的银子也没着落,说白了,他们就是强行被拉扯上来的民夫,甚至连民夫都不如。
这也是分守参将为何为了区区千两纹银和数百石粮食,就肯留在代州剿匪的原因了,因为底下已经连续一年只半饷了,加上克扣的,到底层士兵时候甚至不足五分之一,这样算下来,哪个愿意给当官的卖命。
欺负下不敢反抗的流寇还成,但是若想让他们豁出命去和乞活军精锐作战,显然就是强人所难了,眼下见对面出阵接战,端的是威武不凡,顿时一个个手足无措,连那带队的总旗小旗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纷纷扭头去看那把总。
杨把总觉得自家都快疯了,今天真是流年不利,不但遇到了流寇的主力,而且居然叫自家打头阵,瞧对面的模样,这是要接阵近战啊,连带着他都想转身就跑了,可是守备派来的督战队就在身边逼迫,由不得他敢迟疑。
该死的!杨把总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们这些没卵子的,手中都是烧火棍啊?靠近了用鸟铳招呼。”
说着,又那手中的铁鞭去抽打临近一个畏惧不前的小兵,同时指着其他人骂道,“胆敢不上者,斩!都给老子上去!”
在一排排明晃晃督战队的大刀胁迫下,这一部官军总算勉强着继续前进了,只是越走越心惊,对面的怎么一声不,就这么紧盯着这边,实在叫人头皮麻,这到底是一支怎样的队伍啊?
而张念恩此刻中军也开始慢慢压上,虽然总兵力不过一百多人,但是却死死的将官军的气势压住,在激昂的鼓声下,一百多人步伐整齐,齐声高喝,等近了百步之遥,突然听到一声爆呵,“左右分散,避开官军正面!”
只这一声,中军方阵徐徐朝两边分开,以避开官军的火器阵,等到分离之后,开始助跑,前头以身披盔甲之军抵御官军随时的射击,后头以手持弓箭火器之军紧紧跟随,张弓搭箭,准备随时射击。
而反观官军的队伍,此刻突然瞧见对面变阵,一时失策,在将领的一声声爆呵之下,开始也跟随着变阵,但是他们训练不如对面,勉强变阵,慌乱一阵,更有手持火器者,惊慌失措,直接开火,在七八十步的距离上,根本不能破甲。
零零碎碎的开火声不时响起,却不见对面队伍有人倒下,这批官军顿时傻眼了,更有那眼尖的瞧见对面身后开始聚集起的其他军阵,顿时胆寒,就这么一支队伍,自家都打不过,来的更多,哪里更够对付。
张念恩一面指挥队伍继续前进,一面听到后边动静,只听传令兵不时报告,等到后头汇聚的其他部队到位,而自家已经进入弓弩射程时,直接亲自在马背上射出了第一箭,想他也是凭着勇武为郭胜之父看重,这些年来,从未丢下过自家武艺。
只一箭,就叫对面一个兵丁应声而倒,麾下其他人见状,顿时将手中的箭也跟随着射出,那些操持火器的,同样开火,只三四十步的距离上,打的官军阵型中瞬间倒了一片。
只是官军也不是吃素的,在这个距离上,前边未曾开火,一直等待命令的,此刻也在将领的嘶吼声中开火,三四十把三眼铳和鸟铳的弹子一并射出,打在乞活军打头阵的将士身上,也是溅起一片血花,毕竟盔甲也不能在这个距离上彻底阻隔火器。
但有了这一阵抵挡,总算受创不深,除开几个倒霉蛋被打在要害上,余者全部奋力向前,毫不停留,那部官军眼见自家火器未能建功,顿时傻了,自家又成片的被对面的火器弓弩射中,只片刻工夫,就丢下十来具尸体,顿时吓得胆寒。
稍作混乱,便叫乞活军教导营突入阵中,以什为单位往来厮杀,仗着身上有甲,片刻之间,就叫前头的火器队就地溃散,只是没跑几步,不是让乞活军追上杀掉,就是让官军自家督战队斩杀,余者胆寒,只得硬着头皮顶了上去,以铳为武器厮杀起来。
好在盾兵数十人此刻借着盾牌上赖顶住,身后长矛刀排手也赶紧跟上,另有后头守备派来增援的一个把总部和两个百户所往左右上来,准备前后夹击。
实在是后头的守备此刻也是左右为难,初时只见对面不足二百人的队伍,但接战之后,才现又冒出许多人来,虽然装备不复刚才这队人马精锐,但一眼瞧过去,旗帜飘扬,不知暗藏多少兵马,但此刻前军已经交战,硬撤下来,那可就是兵败如山倒了。
眼下,也只有硬着头皮交战,只求在敌方大部未曾参战前,击溃眼前这部精锐,然后打成对峙的局面,届时是战是走都操持在自家手中了。
好在张念恩此刻所部前出,与后军隔绝,那守备瞧见空档,以麾下一个把总部并三个百户所四五百人插入乞活军前后阵型中间,企图阻击其后军增援,又以预先接战的一个把总部拖住张念恩部,另派一个把总部并两个百户所左右包抄。
企图依仗优势兵力,一举打垮张念恩部。
岂知他这番算计,在郭胜看来,无非是痴人说梦,就眼下阻挡在自家面前的四五百官军,连个阵型都排的歪歪扭扭的,而自己与申正合兵之后,足足有三千多人,单说编练成军的精锐就有一千多号,恐怕只需一个冲击,就能一举将眼前官军的阵型击溃。
他此刻停留,无非是等待李安农的马队赶到,切断官军的后路,彻底歼灭这股官军罢了,不过眼下,他也没闲着,直接以教导营第二都并代县守备营一个都往左翼战场移动,准备随时冲击官军软肋。
又以申正率守备营其余主力,并与右翼,监视官军主力,分散其注意力,后以主力立于土坡之上,观测时局,只等张念恩所部扰乱官军阵型,就准备一起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