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俞和当年初入罗霄,昏昏一觉醒来,走出东峰厢房,立时被外面的仙境奇景所惊。而他此时此刻放眼四望,这座地肺小洞天境里的景致,竟跟他那时推开厢房木门之后看到的情形,几乎是一模一样。
巍巍群山,云霞盘绕,仙鹤翩翩,流水潺潺。天上有九座仙岭悬浮,下面是东南西北四座翠峰环绕的中央道庭主峰。脚下一条蜿蜒曲折的小石径,通向道庭群殿之中的一座院落,依稀可见那院门上写着“藏经院”三个端端正正的楷书大字。
而且这座小洞天境中不单景物惊人,其中天地元炁之精纯浓厚,几乎可与青城仙宗的上清圆明洞天福地相比。置身于其中,根本不需刻意吐纳调息,那一丝丝元灵之炁便自行往皮膜毛孔里直钻,真教人通身轻畅。
俞和嘴巴一开一阖,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转头一看,只见宁青凌和论剑殿五弟子尽在身后,但再向远处还是一片群山竹海,完全找不到走过来时的地底隧洞洞口。
易欢早就猜到,俞和一进小洞天境必定就惊讶万分。他笑呵呵的说道:“我与大师姐、三师弟初来时,这里还是一片昏蒙,后来师尊花了差不多十年的功夫,才将此地变化成如今的模样,是不是有点令人触景生情?犹记得五师妹刚来的时候,一看此情此景,立时就哭了出来,可教我们全都慌了神。”
站在易欢身后的五师姐邓晓闻言,脸上飞红。她朝二师兄做了个鬼脸,拉起宁青凌的手,就朝藏经院那边跑去。
易欢抬手一邀,对俞和道:“虽然似是而非,但这也用不着我来引路了吧?”
俞和点了点,叹道:“当真是鬼斧神工,妙不可言!”
一行人沿着小石径迈步前行,易欢一边指点一边解说道:“莫看此处甚为辽阔,但其实仅仅只有五里方圆罢了。在这座小洞天境之中,只有藏经院与那附近的侧殿厢房,是真切存在的,其余那些远山浮云灵禽水瀑、尽都是由洞天法力演化显现。师弟若想登上东南西北四峰,或者去到更远的地方一游,那可就真得拿头碰壁了。”
俞和恍然大悟,起初他还真以为这座小洞天境中将八百里罗霄纤毫毕现的实塑了出来,那可委实是堪比大罗金仙的造化手段。听完二师兄这么一说,他再遥望那东南西北四峰,才觉是乍眼看去煞有其事,但多看几眼之后,就会有种亦真亦幻的感觉。
不一会儿进了藏经院大门,里面的一主殿、六偏殿、青石围楼和圆石坪上的七层赤铜八角香炉皆与罗霄山中原貌一般无二。俞和走入论剑殿,就见那一排排堆满经卷的木架是如此熟悉,连架上书卷竹简的摆放次序都是分毫未变。随手拈起一本《小周天炼气术》,赫然现这并非是新抄的摹本,而正是他几十年前读过的原册。
“师兄,你们这莫不是把罗霄山中的论剑殿藏书给搬空了?”
“那怎可能?盗经下山乃是死罪!”二师兄易欢狡黠的眨了眨眼,“我们只是怕经书古卷存在罗霄,没人清点照看的话恐有散失,所以在这儿另备了一整套而已。”
俞和把《小周天炼气术》放回原处,冲着易欢挤眼一笑道:“师兄,你们尽都修为大涨,又坐拥此等洞天福地,怎么看不像是在域外绝境之中冒死祭剑的模样。这关子也卖足了,你就别教俞和乱猜了。”
易欢哈哈大笑,他忽然转身走出论剑殿,朝天作揖拜道:“弟子恭迎师尊法驾!”
俞和一听,赶紧与宁青凌随众人快步出殿。只见天顶上忽有一红一青两道奇光闪现,云峰真人脚踩一道赤火与一道冰风,大袖飘飘,破虚而来。
“弟子俞和,参见师尊!”俞和此时一见授业恩师,心中感慨万千,铮铮男儿的眼眶竟然有些酸胀,他低着头不敢抬起,生怕会被人取笑。
云峰真人低头望见俞和与宁青凌居然在场,果然是立时喜形于色。他身形只一闪,人就到了俞和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俞和的胳膊,又扶起宁青凌,连声笑道:“好,好,好!俞和来了,青凌也来了,我云峰门下的弟子可真是团圆了!”
俞和憋住了涌到鼻头的暖流,抬眼端详自家授业恩师,却见云峰真人丝毫不见憔悴苍老,反倒显得意气风。他双目炯炯有神光,鬓边的丝丝白尽数转作乌黑,人竟像是返老还童,从以前将近知天命之年的面貌,变成了如今一副而立之年堪堪过半的模样。
两人肌肤相触,气息贯通。俞和查觉自家师尊的修为,竟然早已迈过了还丹九转大圆满的生死坎,如今玄珠入腹,倘若再朝前一步,就是人间极境地仙道果!
并且云峰真人似乎改修了另一门炼气术,他经络中流转的,不再是罗修剑门那稀松平常的真清太玄罡炁,而是一股类似极地两仪真罡的玄妙炁劲,时而灼热,时而冰寒,阳极生阴,阴极转阳,瞬息间变化无穷。
“恭喜师尊成就玄珠道果,6地神仙指日可期!”
俞和在来冰海北极境之前,心中最担忧的就是云峰真人修不成玄真宝箓万化归一大真符,或者这符箓根本应付不了地心冰火罡煞。他深恐到此一见师尊,就现云峰真人已经被罡煞蚀坏了道基,只靠本身阳寿在苦苦支撑。可现如今当面一探,却查觉自家师尊的道行修为已是突飞猛进,玄珠道果已成,在罗霄剑门中怕是足能跻进前五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