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吉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四人与满人司机告别后,便匆匆登上了返程的汽车。朱颜的那只断手处已全结了痂,按理说也应该去医院去看看的,但因为走得匆忙,也只好等回去之后再看了。
仔细算算,他们从落雁过来有一个多星期了吧!来的路上四天四夜,在吉城呆了一夜,山上又过了三夜,到现在刚好八天。也不知道那修行学校准备得怎么样了?陈老师他们和精英五班的同学们又修行得怎样了?
朱颜一边想着,一边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快地向后退去。四月下旬的东北依然春意料峭,行人的身上还都穿着冬天的服装,偶尔还能看到路边的草木嫩芽还有冰冻的残痕。
车子在公路上不知疲倦地跑着,除了中途下车吃饭外,几乎就没有停留过。车上的司机有两个,每过六七个小时便调换着开,一般跑长途的都如此,以避免过度疲劳出事故。
年纪大点的司机,听说今年还不到五十,但他的两鬓早已白。另一个据说只有三十几岁,但他的额头上爬满了皱纹,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大出十岁。连续的长途奔波,再加上睡眠不足,让他看上去十分的憔悴。
这两位司机都很健谈,一般常年跑长途的都如此。特别是有时开车时犯困,不与人瞎扯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开着开着便睡着了,一些车翻人亡的交通事故就是这样生的。
老司机看到断了一臂的朱颜,显得很是同情,便问这臂怎么了?朱颜当然不好如实告诉他,便推说是不小心从高处摔下摔坏的。老司机一听,大为感慨,说若不是父母照顾不周,哪会出这档儿事?
接着,他便说起自己的孩子,也是小时候因为父母不在,去拿热水瓶给烫伤了半边脸,到现在脸上还留着一个疤痕。说这话时,他的脸上写满了内疚,这些年来他常年在外奔波,老婆一人在家又要忙里忙外的,哪有功夫去照顾孩子?可是如果不多赚些钱,以后又哪有钱给孩子买房娶媳妇?可谁知道,这一忙让孩子给破了相,现在大学毕业都五年了,连了对象也谈不上。
车上的乘客们便笑着问他,现在他儿子在干什么?住在哪儿?说不定以后会碰得上,大家也可以给他介绍个对象。
老司机叹了口气说,碰上倒是很有可能,因为他儿子也是跑长途的,只不过不在这车上。但是,给他介绍个对象可不容易啊!以前,也有许多人给他介绍过对象,可人家一见他脸上那模样,而且听说是个跑长途的,楞是没说几句便全跑了。
众人很吃惊,忙追问跑长途又怎么了?都听说跑长途挺来钱的,工资比普通工人要高出两三倍,这样人家还不满意?
老司机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你们知道,我儿子为什么没有跟我在同一辆车上吗?”
这下可把众人给问住了,大家纷纷猜测其中的原因。有人说,那样赚的钱可能更多;也有人说,父子在同一辆车上不吉利;还有人说,这样两人可以轮着回家。但这些答案,都被老司机一一否定。
朱颜却是很清楚为什么这样的原因,但他却没有说出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如同压着一块铅,让心儿很痛也很累,为什么人世间会有哪么多的苦难呢?
答案最终还是老司机自己说的,这是跑长途人的惯例,父子两人必须分开跑。要知道这跑长途的危险性,可不亚于杂技演员的走钢丝,虽说熟练得很,可谁能保证不失手个一两次呢?特别是一些山高路陡的地方,一个打滑连人带车便全报销了。平常人一年到头也难得出几次远门的,碰到这种事的概率还比较小。可司机就不同了,他们天天得在这路上跑,中“奖”的概率要比常人高出何止百倍。如果父子都在同一辆车上,那么出一次事故,还不两人都报销掉?
这番话一说出口,车子里竟是长时间的沉默,没有一个乘客不动容落泪的,仿佛内心深处那个最柔软的地方,都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大家看向两个司机的目光中,不知不觉间也都带上几分的敬意。
这是一种时刻行走在生死边缘上的职业啊!若不是为生计所迫,若不是实在没有其他的谋生法子,谁会在这条道上走到黑呢?
朱颜抹去眼眶中的泪水,悄悄地用天眼审视两位司机,然后又悄悄地隔空刺穴,给他们的经络疏理了一番。他也没有办法替他们减轻生存的压力,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敬意和歉意。
但他也知道,这世界上为生存而辛苦劳累、生死奔命的人,又岂只这两个司机?看看自己家乡的那些农民伯伯,长年到头奔波忙碌的,可有几个不是一贫如洗的?看看城里头造房子的、扫垃圾的、钻下水道的、架电线的,干的尽是这城市里最苦最累最脏最危险的工作,可这城市又都给了他们什么?他们建设了这座城市,他们清洁了这座城市,他们把自己最美丽的青春献给了城市,可最终他们却不配拥有这个城市的户口,不配得到市民的尊重,不配城市的福利,甚至他们还被称作是城市的“牛皮癣”,成了妨碍城市美容、降低城市品位、制造城市混乱的洪水猛兽。
对于他们,他又能做些什么?这世界上,有如此多的不平和无奈,他朱颜又岂能只身回天?他竭力所做的一切,最多只能解除他周围的人的部分苦难,又怎能拯救所有在不幸中挣扎的人?
朱颜觉得很无力,甚至有些绝望。他知道造成这苦难的原因,而偏偏他无力去改变它。虽然他是修行者,而且现在已经是神通广大的修行者,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对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生杀予夺。
但他不是屠夫,无法杀尽这世间所有的坏人。他也不是魔鬼,用鲜血洗去仇恨,然后又滋生新的仇恨,那只是魔鬼的方式。他只是个修行者,在修行者的传统里,唯有仁爱才是消除痛苦的法宝。可这样的世道,仁爱真的能消除一切的痛苦、一切的不平?
朱颜真的很迷惘,他仿佛看到了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前方有很多条通道,似乎每一条都可以通向天堂,又似乎每一条都通向了地狱,让他无从选择。而他的后方,又似乎有什么灾难的警报,让他不得停留。
(今天日班带夜班,回来就差不多九点了。匆忙写就,也算不停更吧!这阶段自己也有些迷惘,朱颜的使命很难把握,或者说在特定的地方特定的时代他要完成使命实在很难,他该怎么办呢?看到电视节目中常有保留权利,请身后的朋友们帮助,我也试着用一次吧,请大家帮我一下吧!请在调查区选择或者在评论区留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