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疑问。”裴原倾身问她,“太子府里所藏的胭脂目,贵妃娘娘又准备如何解释?太子冲上高楼一剑斩杀赵前,勇猛令人惊叹,但他蓄意伤我妻子,这又如何解释?”
“你休得大放厥词!”高贵妃尖声道,“这些不过是孙兴业和你家王妃的一面之词,能算数吗?霄儿和飞荷感情甚笃,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绝没有谋害之心,什么杀妻言论,简直无稽之谈!或许孙兴业就是受人指使呢?他故意编造这一切,故意在太子府里藏毒,怎么证明他不是故意所为?至于赵前……赵前所行之事与我们母子根本没有关系,霄儿为什么要杀你的王妃灭口?你们做的都是伪证!”
裴原问:“赵前是怎么被送进宫的,他原先又是什么人,贵妃娘娘真的不知情?”
“当然知道。”高贵妃脖子一梗道,“只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已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为何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裴原笑着又问:“心善的好贵妃,你的侄女是什么人,你又知道吗?太子妃若和太子感情如此深厚,为何太子妃已经走了这么久,太子连哭一声都没有。几个月前,太子妃又为什么算计着要杀小皇孙呢?”
高贵妃哑口无言。
周帝看着她,失望地摇了摇头。
其实,有一个更大的疑问已经被摆上台面,只是一直无人提及——既然太子府中也搜出了胭脂目,那当年的下毒案,究竟是裴原所为,还是裴霄所做呢?
如果一直以来裴原都是冤屈的……周帝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儿子了。
所以他刻意地避开这个话题,想拖一拖,等他想到了万全之策,再给裴原一个公正的答复,或者是平反。
裴霄仍旧一言不发。
他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是错,都是引火上身,给自己增添嫌疑。高贵妃已经和他约定好,无论待会出现什么状况,她都会以一己之力承担罪责,他只需要否认便可。而且,她有绝对的信心能够保他周全。
裴霄不知道高贵妃手中还有什么筹码,在极度的愤怒和恐慌之后,他现在心情已经趋于平静。
裴霄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个局外人,他能清楚地感触到内心的情绪,对裴原步步紧逼的恨意,对宝宁举动的不解和不甘,对母妃如此倾力保护自己的愧疚和感激……
他知道,现在的局面陷入了僵滞。
高贵妃不肯松口,她咬死不认,宫正司和刑部就无法定罪。裴原已经赢了,但他们至少没有输得彻底。
……
长秋宫里,宝宁半梦半醒的,觉得有人在轻轻地挠她的脸颊。
“姨姨,姨姨,你还好吗?”
宝宁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圆子饱含关切的眼睛,她一愣,转醒过来,惊讶地问:“圆子怎么来啦?”
“我听说你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圆子笑着拉她的手,“姨姨,你没事就好了,我来给你送糖吃。”
圆子从袖子里飞快地掏出一把豆子糖,放在宝宁手心里。
小孩子体热,有的糖已经被他焐化了,黏黏的。糖纸上的温暖传到她的手里,宝宁心也软了下,轻笑着揉捏圆子的小脸:“谢谢圆子,姨姨很好,你来看姨姨,姨姨很高兴。”
圆子扑进宝宁的怀里,搂她的腰,撒娇道:“姨姨,我今晚可不可以住在这里?没有人陪我,我好害怕。”
宝宁反应过来,高飞荷那边出了事,高贵妃也自顾不暇,圆子确实已经孤单地待了一晚上了。
宝宁心疼地揉揉他的头发:“好,咱们和皇后娘娘说一声,你来我这睡。”
“已经说好了。”圆子仰着脸让她摸,“但是我撒谎啦,我和娘娘说,我想住在她的偏殿睡,娘娘答应了。但是刚才我偷偷跑出来,来找你。我想你啦,我想见你,她们都不让……说你受惊了,要好好睡觉。”
宝宁抱着他的腰将他拽上来,笑着贴贴他的脸:“我们一起睡。”
圆子高兴极了。他钻进宝宁的被子里,规规矩矩地躺好,眼睛闭上了,眼皮还在兴奋地动来动去。宝宁给他掖好被子,心中想着,若以后真的能把圆子接进府里那该多好。她会好好待他的,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而不仅仅是裴原的解药。
殿内又安静下来,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
太极殿里,周帝已经很疲累了,他让人将高贵妃和裴霄都押进牢里,明日再审。
在路过裴原时,高贵妃眼珠一动,忽然想到另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