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整个京城。
这个冬天,京城生了三件让人议论不休的事。
一是年近二十五却一直没有成亲以铁血手腕著称的申国公,定亲了,未婚妻是延庆戴家的五小姐。
二是荣宁侯府的太夫人,病逝了。
三是荣宁侯想把他的亲侄女,也就是荣宁侯府的六小姐,嫁入江南巨贾金家,但王六小姐宁死不从,自奔入锦乡候府为妾。
冬日天冷,人们最喜欢凑到一起喝酒暖身,顺便说说最近的逸闻趣事,而达官贵人的各种秘辛是他们的最爱。
所以这些事像长了翅膀一样,迅传遍了整个京城,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说的人多了,有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也被传的有模有样。
比如申国公是怎样跟戴五小姐巧遇于御花园,俩人是怎样一见钟情,申国公是怎样求太后下旨赐婚……再比如关于王太君的死,有人说是病逝,有人说她是被荣宁侯气死的,还有人说她是被王六小姐气死的……
总之,众说纷纭,京城的百姓们总算不用担心这个冬天太过无趣。
王太君出殡那天,荣宁侯府大门尽开,长长的丧仪队伍在一片丧乐和哭喊声中走出来,白色的纸钱如雪花般纷纷扬扬。
在路人的围观中,蜿蜒如长龙的丧仪缓缓进入了东大街。
一个身着素缟的女人静静的站在路中央,街道两边的路人指着她窃窃私语。
“这不会是王家的六小姐吧?”
“肯定就是她啊!不然还有谁会站在这里?她明显是在等王太君的丧仪!”
“呸!真是不要脸!我看王太君就是被她气死的!正经的侯府小姐竟然跑去给人家做妾,啧啧啧……”
“不是说王太君是被荣宁侯气死的吗?听说是因为荣宁侯要把王六小姐下嫁金家!”
“金家?四大巨贾之一的金家?”
“可不是嘛!”
“嘁!这嫁人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金家再不济也是名震大康的富贾,她就算真不愿意嫁也不用奔去给锦乡候作妾啊!这不是自甘下贱是什么?”
“是啊!看不出来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脸皮竟然这么厚,啧啧啧……”
……
王曼卿一动不动的站着,对这些或同情或谩骂的言语充耳不闻,鹅毛般的雪花落在她的头顶肩头,她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丝,整个人仿佛已经与百白茫茫的天地混为一体。
王太君的丧仪终于走过来了。
队伍前引路的人现了王曼卿,队伍远远的停了下来。
穿着孝服的荣宁侯走出来,他面带戚容,脸色阴沉的盯着王曼卿。
“不知羞耻的不肖女!你还有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王曼卿的目光在王太君的棺木上流连片刻,然后冷漠的落到荣宁侯身上,她只看了他一眼,立刻就嫌恶的别开了,仿佛看到了什么让她恶心的东西。
这种彻底蔑视的态度,让荣宁侯怒火中烧,他指着王曼卿就要骂出声,旁边凑过来一个人在他耳边低语道:“侯爷息怒,大庭广众之下可不能火,有**份。六小姐既然出现了,何不把她带回府,千万不能让她在这里闹起来,否则咱们荣宁侯府就真成整个京城的笑柄了!”
一席话说得荣宁侯脑子一清,是啊,他怎么昏了头,怎么能让满大街的人看他们王家的笑话呢?
他立刻摆出一副痛心疾的样子,高声道:“曼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就算你对伯父安排的婚事不满意,你也不用作践自己啊!锦乡候是什么身份,你怎么能不清不白的住到他府里去呢!伯父不能眼看着你毁了自己!来人啊,带六小姐回府!”
“是!”他身后的护卫立刻朝王曼卿跑来。
“谁敢碰我!”王曼卿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柄铮亮的匕,举在手里狠狠的挥了两下。
护卫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荣宁侯。
荣宁侯脸色铁青,怒喝道:“今天可是老太君出殡的日子,难道你还想在她老人家的棺椁前动刀不成?不肖女!容不得你在此撒野!”他大声呵斥那几个护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带回府去!免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王曼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神情变得讽刺起来,她仰起脸笑出声,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王曼卿,五岁丧父!”她流着泪大声道,“爹爹临终前摸着我的头对我说,曼卿,不要怕,爹不在了,你还有娘,还有祖母和叔父,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二叔父以后会成为荣宁侯,他不会让你因为没有爹而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他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