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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一意孤行（第1页）

惠姨娘拿了小瓶子飞也似的赶到了正屋，此时整个院子里站满了人，因为孙家的人都来了。

正屋的正堂里气氛压抑，孙老太爷高坐上首，面色极度阴沉，那一张铁青色的脸，好似随时都可能会暴怒，然后殃及无辜。林家老太爷此时也赶了过来，默默的坐在一旁，一脸的尴尬，不敢朝孙家那边看上一眼，也不敢说上一句话，怏怏的，一副病弱无辜的样子。

林瑞铭夫妇二人在下方陪坐，平日子里最会说话的颜氏，现在缄口不语，望着孙家老太爷，当真是大气都不敢出。孙老太太坐在一旁哭，这种默默的哭声最是让人揪心，好在她的两个儿媳守在身旁服侍，不至于昏厥，闹得不可收拾。孙家两位爷今日也都来了，腰间挎着的短刀都未曾解下，一脸的杀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前来索命的江湖剑客。

惠姨娘沿着回廊绕过了正堂，她是没有资格踏进那个地方的，更何况，此时的她，对正堂里的情况没有任何的兴趣。

正屋的卧房门外也站满了人，不过惠姨娘的出现并不引人瞩目，她迅速的打起帘子进到屋内，前厅果然坐满了大夫，老得老，小的小，一片的鸦雀无声。

惠姨娘是林瑞昊的姨娘，她来给孙氏请安也在情理之中，故而满屋的人没有一个真正留意她的出现，就连一直守在孙氏身旁的林瑞昊都没有注意到里屋多了一个人。

惠姨娘装作一脸的悲伤，她躲在角落里，静静的等待出手的机会。红的小瓶子就在她的怀中，这个东西最好是放在饮食中吃下去，才能真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过，孙氏今日昏迷不醒，饭是肯定吃不了的，唯一能够下手的只有那些大夫们开出来的药。

想到此处，惠姨娘一边装着悲痛拭泪的模样，一边安静的离开了正屋，来到后院。她不是第一次来到孙氏住的正屋，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孙氏吃汤药，不客气的讲，经过了这些年头，就连孙氏煎药的药罐子放在哪里她都是一清二楚。

在后院小厨房的门口，惠姨娘见到了自己的目标人物。蹲在厨房门口守着药罐子的正是孙氏身边的大丫鬟柳絮，药罐子里热气扑面，柳絮蹲在地上，脑袋小鸡啄米一般打着瞌睡。

“姑娘也是辛苦的紧。”惠姨娘一脸真切的关爱，轻轻的拍了拍柳絮的肩膀，顺势手上一用力，直接把柳絮从地上拉了起来，“我是这个府里最没用的人，前头的事情用不着我，不如我来替姑娘煎药，姑娘也好休息休息。一来全了我的心意，二来姑娘你也不至于累坏了身子，太太身边是最离不得姑娘你的。”

“姨娘也是客气了！”柳絮熬了几个通宵，此时神志都有些不清晰，一听有位姨娘把她当个人看，愿意来帮她，哪有不高兴不同意的，立马笑着说道，“这些药刚刚下锅，听太医的吩咐，至少要熬煮一个时辰才行，如果姨娘当真愿意，那就辛苦姨娘了，我回房间里换身衣服，这都两三天没有洗漱过了，全身都该臭了！”

惠姨娘一听当真是高兴的不得了，但是脸上却是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险些憋出了内伤。

她接过柳絮手中的蒲扇，坐在药锅前，像模像样的看起了火，而柳絮呢，则抓紧时间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柳絮走后，整个后院立刻就空了下来，惠姨娘前后左右看清了情况，瞅准机会，立刻从怀里掏出了那支红色的小瓶子。拿掉了瓶塞，无色透明的液体流入了药锅，望着药汁彻底清空，惠姨娘胸腔之内立刻便如擂鼓一般响了一阵。她绝对不会后悔这样做，即便未来她不能成为太太，即便林瑞昊续弦一位年轻的，以她的资历，在林家也是可以横着走的，只要孙氏不在人世了。

望着锅中沸腾的药汁，望着腾腾而起的蒸汽白雾，惠姨娘心中畅然，心中那个积压多年的梦此时此刻仿佛触手可及，从她同意给林瑞昊做小妾那天起，这个计划就开始在她的心中萌芽，她是家中嫡女，只因家中不显赫，兄长需要攀附权贵谋求官职，父亲便同意自己来给林瑞昊做小，她不是一个生而下贱的人，所以她努力的培养自己的儿子，她要把太太比下去，她要让整个林家的人都看到，自己远比这个孙氏优秀太多，可是，可是如果孙氏不死，以孙家的势力，即便孙氏是个白痴，她也永远不可能把孙氏踩在脚底下。所以，在惠姨娘心中，她早就认定了孙氏必须得死。

惠姨娘望着药罐子出神，不想柳絮很快就跑了回来，的确换了一身衣裳，还洗了一把脸，看起来精神多了。

任务完成，惠姨娘也并没有为难柳絮，她把位置让给了柳絮，自己镇定自若款步回到了孙氏的卧房。

此时卧房中的气氛更加的凝重，就连惠姨娘打帘子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刺耳。

孙氏的情况更加不好了，林瑞昊的在京城的所有子女此时都跪在了孙氏的床前，林允哲当然也在其中，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阿娘，一眼便心下了然，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他跪的笔直，目光平淡的落在自己的父亲身上。

孙氏的长女也回来了，和她一同回来的还有孙氏的女婿，林家大小姐抱着孙氏哭得很是伤心，在惠姨娘走进屋内之时，她用最为怨毒的目光注视了惠姨娘许久，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此时此刻，惠姨娘早就是尸骨无存了。

惠姨娘并不在乎这位大小姐的目光，她现在根本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些，她在角落跪好，默默的等待着那碗被端上来。

合着林家大小姐哭声走进卧房的是一个霁月清风的少年，陵游公子再一次出手了。

少年一身天青色的家常服饰，让他看起来既飘然出尘，又不至于成为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不仅亲切可爱，更显得温文尔雅。

陵游公子在床前的木凳上坐了，开始给孙氏诊脉，两手互切，一刻钟之后，他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有变淡，这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大家先不要哭，太太这里还好。”陵游公子的话如同一记响雷，在所有人的心中炸开了花，“林伯父，我这里需要先给伯母施针，施针之后，伯母的意识会清醒一些，到那时，你们刚好可以把王太医开的汤药喂给伯母喝下。”

“公子！喝了那个汤药，我母亲就能好了吗？”林家大小姐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向了陵游公子，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她心中真实的急切。

“如果林太太喝了汤药，今天晚上就能醒过来，那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陵游公子从自己随身的医药箱中拿出银针包，重新做回原位，准备开始针灸。

“那如果没有醒来········”林家大小姐说不下去了，因为这个问题的结果似乎显而易见。

“如果没有醒来，情况就得另当别论了，至于那时会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只能到时候再看了。”陵游公子递给林家大小姐一个坚毅的眼神和一个灿烂的微笑，林家大小姐仿佛瞬间就明白了陵游公子眼神中的深意，收敛心神，跪到了一旁。

陵游公子的名号整个京城算的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能亲手为孙氏医治，在很多人看来，就意味着孙氏命不该绝，毕竟陵游公子可是多次创造了起死回生的奇迹，他说的话就连太医政都是不敢置喙的，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论医学自愧不如。

银针主要集中在孙氏的面部和双手，就在陵游公子刚刚拔完银针之时，早已昏死多时的孙氏，发出了一声低吟，“我要喝水！”

“可以给她喝一点，温热的水。”陵游公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让到了一旁，“参汤就不用了，会影响一会儿汤药的药力。”

林瑞昊喜极而泣，端水的手都有些抖，还是林家大小姐接过了水杯，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到了孙氏的嘴里。

孙氏并没有完全清醒，除了喊渴以外，她什么也说不了。不过就在这时，柳絮端着食盒走了进来，所有人都知道，食盒里面装的就是那碗可以决定孙氏命运的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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