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蝴蝶!!
陈大唱说城里的女人也好,又白又鲜亮,看不出年纪呢。
村长老婆的脸阴了一下,说得把死鬼叫回来,免得被城里的女人勾了魂。
村长女儿的闺房在二楼后间,前面是村长老婆的卧室,隔壁是村长媳妇的卧室。陈大唱一进村长女儿的房间就喜欢上了。半个月没住人了,房间里依旧有股淡淡香气。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床头花瓶里一束绢花很干净很美艳,不仔细看和鲜花一个样。
村长老婆说这个房间你记住了,门我给留着,你演完戏回来睡,可别走错了,隔壁是我儿媳妇的房间,她最怕生人。陈大唱说记住了,我的房间在你后面。
“娟子,我家住进一个戏子,在你隔壁。”村长老婆冲儿媳妇房里喊了一声。
“娘,晓得哩,戏子漂亮吗?”娟子正在洗澡,哗哗的水声从板壁缝隙里传来。
“是个小后生,挺老实的。”村长老婆说。
娟子嗯了一声,洗澡的动静变小了。陈大唱想起村长老婆说的白,娟子泡在水里应该像新剥开的茭白吧。
从村长家回来,陈大唱碰到了叶丑丑。陈大唱说丑丑你误会了,我跟你姆妈是清白的。叶丑丑说你真会唱戏?陈大唱说我不会。
“你……你干嘛应下散场,想让高金锁看你出丑?”叶丑丑气得快哭了。
“丑丑,你现在教我唱戏文,我记性好,撑半个小时没问题。”陈大唱知道丑丑心里还有自己,要不然她哭什么。
“你会唱也没用,像块木头似的矗在台上。”叶丑丑说。
“我不会唱,也得上啊,他们逼得紧。”陈大唱说。
“走,我教你唱戏去。”叶丑丑转身往玉米地里跑。
陈大唱和叶丑丑坐在玉米地的田埂上,叶丑丑教一句,陈大唱学一句。叶丑丑说陈大唱不是唱戏的料,学得没有一点味道,干脆叫陈死唱算了。陈大唱说他压根儿没想过要唱戏。
“你不想唱戏留下来干什么?”叶丑丑没好气地说。
“留在戏班,我觉得自己离一个人更近一些。”陈大唱说。
叶丑丑以为他说自己脸红了红,说锣鼓敲响了,散场马上开始,你怎么办。陈大唱说没事儿,他拉起叶丑丑的手往戏台跑去。
高金锁看到陈大唱拉着叶丑丑跑进来,说陈大唱你的胃口挺大的,要了姆妈要女儿。
“高金锁,别乱放屁,没安好心的人是你。”陈大唱指着他的鼻尖说。
高金锁扭住陈大唱的手指一拳打过来,陈大唱伸手一挡顺势拿住高金锁的手腕。叶丑丑扯扯陈大唱的衣角说该你上场了。陈大唱哼的一声放开高金锁,叫叶丑丑把他的旅行包拿来。
戏班里的姑娘和老娘客都直愣愣地盯着陈大唱。叶丑丑又问,你到底行不行啊。陈大唱没有理睬叶丑丑抓起旅行包闪进道具间。
“他想溜呢。”小花脸菊香说。
“嗯,道具间只围了块布景。”大花脸李秀萍说。
叶美美一边低声跟拉二胡说话,一边关注着后台的动静,她的心揪得紧紧的。要是陈大唱闯不过晚上这一关,高金锁还会找自己麻烦,甚至有可能钻她的被窝。叶美美在心里暗暗给陈大唱鼓劲,希望他能唱出一口纯正的小生腔调。
陈大唱出来的时候,把戏班的人都吓了一跳,只见他一副墨镜,头发蓬乱,白衬衫的纽扣松开两三个,古铜色的胸板发着亮光,牛仔裤是破的,有好几个窟窿,露出一簇簇乌黑的腿毛。运动鞋倒是崭新的,可是鞋带系得流里流气。
高金锁笑了,小花脸菊香笑了,大花脸李秀萍也笑了……只有叶丑丑没有笑,她铁青着脸,竭力忍住不哭。
高金锁跑上台拿起扩音器说今天的散场由我们戏班的陈大唱给大家表演。叶美美暗叫不好,想临时顶个人上去,陈大唱已经走到了戏台中央,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
陈大唱向躁动的人群招招手,一嗓子吼开了:我总是对你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而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陈大唱一边唱一边跳,像大明星一样。
人群安静了一会儿,又躁动起来,年纪大的看客气得胡须乱抖,说什么戏文呀,简直胡闹。年轻人则发出兴奋的喊叫,一边叫一边拍手。
“”看最新章节陈大唱唱完《一无所有》又唱《冬天里的一把火》年轻人的呐喊声盖过了老年人的抗议声,姑娘和后生疯狂地朝陈大唱挥手,涌到戏台前拍打着戏台的地板。
组织演出的几个老人找到叶美美说陈大唱太野了,不能唱。叶美美只好把陈大唱叫下来。后生们闹将起来,说不让陈大唱上台,他们把戏台拆了。
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气得满脸的皱纹乱颤,说无法无天了。后生们可不管,他们拿了撬棍去拆戏台的地板。叶美美只好让陈大唱继续唱。
陈大唱又唱了《我是一匹北方的狼》、《故乡的云》、《梦中的橄榄树》,后生和姑娘们对他崇拜得不得了,问他是不是香港的大明星。陈大唱说他刚从上海回来。
上海的大明星和香港的大明星一样啊,怪不得歌唱得这么好。
陈大唱一唱成名,在那个文化生活极其单一的年代,他成了姑娘后生们的偶像。野戏班过台做戏,没有陈大唱的散场断然不行。(野戏:躁动的村庄ranen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