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都满脑子都是一山洞的谢仲春,忽然缩了下脖子打了个哆嗦。
“害怕就对了。”孟长青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下,他还是不怎么放心,对着阿都道:“这些日子你不要到山上来找我,等我抄完了,我去你们山上找你,我师父最近心情不好,你能避着着点就避着点,不要扰着他。”
阿都点点头,又对着他道:“对了,上回师叔问我,你是不是喜欢岳阳师姐。”
孟长青的笔微微一顿,“怎么问这个?”
阿都道:“不知道。”他忽然凑近了些,小声道,“那你喜欢岳阳师姐吗?”
孟长青道:“我哪敢啊?我还想在师姐的剑下多活两年,下回我师父再问你,你就说没有,说我心里眼里只有他。”孟长青说着又甩了下手,他手指头动不了了。他更用力地甩着手。
阿都惊喜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么说的!你师父看上去可吃惊了!”
孟长青手抽筋,一掰下去疼的直哆嗦,听了阿都的话也来不及多想,深吸了口气,继续掰手指头。
阿都在一旁看着都疼,眉头都打结了。
阿都走后,孟长青一个人又抄了会儿书,忽然他放下了笔,缓缓捏着手,似乎在想着什么事儿,脸有些微微扭曲,半晌,他低声道:“算了,豁出去了。”那声音里带着点难得的狠劲儿。
东西没抄完,孟长青起身去了药房,从陶泽那拿了两坛子药酒。
陶泽原本不舍得给他,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问道:“你多久没睡了?”
孟长青表示一言难尽。最近李道玄想多了,一闭上眼,要么是那本书,要么是梦见李道玄逐他出师门,他也不好说到底哪个更恐怖些。他想着,喝点酒会不会好点。
陶泽听完前因后果后看着孟长青这副怂样,差点没乐翻了,他从柜子上找了瓶药粉递给孟长青,“安神助眠的,你拿回去兑酒喝,我自己配的,可能有点副作用,比如醒来有点头疼什么的,肯定没大事儿!”
孟长青接过了药,“多谢。”
陶泽压低声音道:“没事,说真的,你是这山上唯一一个敢吃我的药的人,这药我以前都拿来喂鸡。”
孟长青:“……”
陶泽拍拍他的肩,“祝你好梦。”
孟长青拿了那药和那酒,回了放鹿天,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犹豫了半天,终究是把药下到了酒里去。
这酒是陶泽亲手酿的,用了桂花和竹叶,清平峰的桂花,清平峰的竹叶,陶泽有个心爱的小师妹住在清平峰,他每年都去那山头两趟,一次采新鲜桂花,一次摘刚绿的竹叶,陶泽暗恋人小姑娘这事儿,是陶泽喝醉后亲口和孟长青说的,孟长青至今都记得,陶泽抓着他的手一边摸一边说,小师妹的手不叫手,那叫柔荑,柔荑知道吗?
也得亏当时陶泽抓的不是小师妹的手,否则估计小姑娘要给恶心哭。
孟长青看着那两坛子酒,酒坛子用红纸贴着一行书,写着陶泽的酸诗,“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酸掉牙了,好像这个年纪的少年都要干两三件傻事,那种日后令人想起来,恨不得自抽耳光的那种傻事。
玄武的传记就从不会这样写,某年某月,这个山头有个少年,爱着那个山头的小姑娘,这么写太贻笑大方,太不正经了。玄武的传记只会写太上忘情,慧剑断情,好像玄武道宗的宗师都是些始乱终弃的王八蛋。这话不是孟长青说的,这话是陶泽说的。
陶泽本人也不算什么好人,这人背地里藏了很多能使修士意乱情迷的药,以备不时之需,这种药又俗称春药。说真的,陶泽炼这么多,既没地方用,也没胆子用,但是他就喜欢弄这些。
孟长青由此知道,陶泽这个人,本性里是比较禽兽的。
孟长青把安神药下到了酒中,下之前,他鬼使神差地确定了下,陶泽递给他的这包是不是别的乱七八糟的药,确定药没问题后,他才下进去的。
李道玄来到小院中时,孟长青已经喝多了,手里紧紧攥着那张酒坛子上揭下来的红纸,脑子已经昏沉了,念着个什么名字。
李道玄没想到自己能看见这一幕,他原本是打算和孟长青好好谈一谈,一推开院子,酒气扑面而来。
他听见孟长青喊的是谁了,听得很清楚。
孟长青喝得有些多,抬头看见李道玄,一懵,估计想的是怎么又梦到了?他打算明天去找陶泽算账
李道玄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