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吴非回到冰冷的家。跟以前不一样,妈妈并没有在门前的小栅栏院子里坐着呆,而是在葫芦架下和两个人在说话。
吴非的家在山城的边上,是某医院暂停的工地。以前是给那些建筑工人用的,工地没钱停工了一年多,那些工人也走了,此处也就空出了和多房子。他和同学把活动板房前面有六七米来宽的地方围起了栅栏,算是一个小院子,里面有棵大树和葫芦架子,看起虽然简陋,却很温馨。
这里冬冷夏热,三伏天屋里根本呆不了人,他便在门口的树下搭起几块木板,铺上兽皮褥子,再铺上自己编织的竹席,权当母亲的睡榻,这样做能隔潮,预防风湿。母亲本身就有病,他可不想她老人家在染上风寒或风湿,让他本就拮据的经济雪上加霜。而他自己则就在地上猫上一宿,等母亲睡着了,他才会去山里搞山货。
冬天,他就在屋里点上炭火盆子,让母亲睡在距离火盆近一点的地方,而且每晚上他都要起来三回,生怕母亲不小心,掉进火盆里。
三年期间,母亲的脑袋时好时坏,吴非遍访了山城以及周边几个城市的名医,全都摆手说没有办法。直到有一天,他在山里遇到了一个采药的老者,认为他是一个老中医,便将其请回家中给母亲诊治。
岂料,老者子给母亲号了一下脉,便摇头起身离去,无论吴非怎么追问,也不没有得到一个字的回答。
但是,从那一天起,母亲的脑子大见好转。虽然还有糊涂,说话没顺序,但是她已经能分清楚“家”的概念,有时还能和远处的邻居说上几句符合逻辑的话,更不会四处乱跑只在小院子和屋里活动,这让吴非省心了不少,上班也踏实不少。
吴非远远地隔着栅栏的缝隙看着葫芦藤架下那个与母亲说话的女孩子的倩影,吴非感觉很熟悉,女孩子旁边还坐着一个穿便装T恤的中年男人倒是很陌生。
家穷四壁,又没有亲戚,就算是街道的人也不来,吴家极少有人会登门拜访。那两个人是谁?
吴非寻思着加快了脚步。
“……阿姨,没想到您年轻的时候这么漂亮,而且还去过那么多的地方。我好羡慕……”
走近了,那个女人的声音细雨轻柔,就如夏日的微风袭来,听得人心里很舒服。
“宛丽!她怎么会来我家?难道说放暑假了?”吴非的脑子里一下子钻出一个秀丽脸庞的女子,她是他中学同学,名叫宛丽,现在应该在东海上大学三年级。
吱呀一声,吴非推开栅栏门,完全看到葫芦架下的石块上坐着的那个女孩正是宛丽。
而这时,两个女人的眼睛也随着开门声扭转过来,看向吴非。
宛丽迟疑了一下,眼光在吴非的身上、脸上、还有后者手上的菜兜上瞟了一圈,这才站起来,“吴非,你终于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吴非一如往常,一进门向跟母亲喊一声,然后也打量了一番宛丽。
宛丽还是上中学的样子,那么美丽端庄,一双澄净的秀目中透着丝丝湖水的静谧,配上一身简洁的白色长裙,婉约俏丽,如水中白荷,婷婷玉立,然脱尘。
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可吴非还是能感觉到后者身上多出了一丝成熟的气息。
“宛丽,你怎么来了,放假了?”吴非莫名地有些紧张。至于为什么紧张,他也不知道。
“还没有,我是提前回来的。”宛丽说着扬起手中文件袋,然后伸到吴非的面前,“而且,我是特地为你的事情才提前回来的,你先看看这个。”
“为我的事情?我的身份的问题搞清楚了?”吴非心里老大的问号,放下菜兜子,接过了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