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车在一间铺子前停住,车上下来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衣饰华贵,其中一个梳着妇人的发鬓,离得太远,也看不清模样。
徐宛雁和任桃华却不知有人在盯着她们,两人联袂进了彩线铺子,挑了些彩线又上了车。
“还想去哪里?”徐宛雁问道。
任桃华摇摇头,她哪也不想去,纯粹是被徐宛雁硬拉过来的,徐宛雁说是她一个人来这东街有阴影,可是她觉着两人一起再来才是阴影啊。
“那就去聚宾楼吃东西吧,那里的东西可是出了名好吃。”
任桃华兴致不大的点点头,去哪里都无所谓。
徐宛雁笑道,“跟二哥吵架了是不,还不承认?”
任桃华瞪了她一眼,这些天,她也在想,是不是她矫枉过正,看见有风吹草动就草木皆惊捕风捉影,把徐知诰给弄烦了,她虽做了自我反省,可是这几天也摸不到徐知诰的影儿,也无法缓和关系,不过她也并非太担心,时日一久,她就醒悟到,她和徐知诰多少次吵架,徐知诰虽未必会来低头求和,可是哪一次不是他主动打破僵局,她根本就不用操心的,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涌起一股心酸甜蜜交织的情绪。
马车在聚宾楼门前停下来,那楼上的人就都看得很清楚,那年轻妇人是个国色,无一人置疑的,还有那个少女,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识得的,就是刚才提到的沈焕的未婚妻子徐宛雁,紧接着也猜到了那个少年妇人的身份,大概就是那以美貌驰名吴地的徐知诰之妻任氏。
屋里的人都看了眼沈焕和严续,两个人皆是保持着面无表情。
任桃华和徐宛雁在二楼挑了个雅间,点了几个招牌菜,不愧是江都第一的酒楼,这几样吃食做得一流,任桃华吃得也心情渐渐的好了许多。
两人吃完后往楼下走,却正赶上沈焕从另一雅间出来,两下打个了照面,徐宛雁扭了脸,沈焕也板着脸,就这样交错而过了。
任桃华想,这俩人可一点没有未婚夫妻的自觉,这还没婚呢,就这样了,以后可怎么相处?
这白天吃得多,晚上回去,任桃华觉得她睡得格外的香甜。
很快就到了冬至那天,江都旧俗,这天是闺阁妇人的胜会,她和徐宛雁就又去吃了一顿聚宾楼。
晚上回来后,她却如何也睡不着了,这一晃都有半个月了,连徐温都回升州了,徐知诰和她却始终这样僵着,他也不回来,有时侯碰上了也是大伙都在,客气疏淡的,尤其是今晚,她和徐宛雁回来,正赶上徐知诰也从皇宫夜宴回来,两人不远不近的打了个照面,徐知诰看了她一眼,那眼光就跟看别人没什么两样,让她觉得心里酸酸的。
她终于认识到一件事,这次,徐知诰大概不会主动了。
她端了她亲手做的汤走在了风雪中,每年的冬至,都是这样的雪,漫天纷纷扬扬,红灯覆雪,冷清热烈交织着。
她心底燃烧着火苗,徐知诰见她主动示好,会感动得和她重归于好吧。
她走进了勤勉居的庭院,庭院里空无一人,只有雪在月色下泛着彩光。
她正要叩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徐知诰立在了门口,衣装整齐,一张脸凝重冷峻,脸色很差,她张了张嘴吧,却听得他说,“等我回来再说。”
徐知诰越过她,峰岚也越过她,两人勿勿的离开了院子,她省过神来追过去的时侯,却发现他们已是失了踪影。
徐知诰这一走就是一个月之久。
☆、第63章冰娘肖
寒冷的冬季,任桃华也不爱出门,绝大部分时光都窝在房里看书,打发着漫长时光。
李氏已随徐温返升州,府里就只剩白氏作主,白氏多少次都说免了她的晨昏,但她仍是坚持着每天清晨去请一次安。
偶尔也会遇上黄氏董氏和任梨姿,任梨姿不必说,那黄氏样子越发的枯槁黯然,见了她也就是颔首而已,那董氏却总是话里带刺的说上几句,她也懒得理她。
白氏这天也念叨起徐知诰的归期,这么久不回来,也就来了一次信,说是虞州百胜军发生骚乱,他前去平定,这么久了也不知事态如何了。
白氏虽和徐知诰没有李氏那般亲近,可是她的两个孩子尚小,也无心争权,徐温年事已高,她只希望这次权力交接能顺利过渡,谁继位其实对她都没有大的分别,她求的只是个平安。
徐温虽没对她具体说什么,但她也不傻,从只言片语中也猜度到这两父子大约嫌隙已生,只是徐知诰势大,不但威望高甚得民心,还手握清淮与江阴二军,徐温也有顾虑,一旦父子兵戎相见,那徐氏花二十年处心积虑稳定的大好局势将不复存在,所以他对徐知诰也是一直持着观望态度,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动他。
徐知诰几乎是单枪匹马急勿勿离开江都,背后绝对不那么简单,她只能往好了想,但愿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天任桃华在屋里呆得气闷,便在徐府的园子里逛着,其实这时侯,除了后园那一处梅林,别的也没什么看头,她往梅林走,走到半途,就遇上了几个孩子,徐知证和徐知谔,还有冰娘和清娘两个丫头。
“二嫂。”两个男孩子规矩的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