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刘树强呆滞地看着自己握拳的右手,仿佛突然从梦魇中清醒过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他头一次对亲戚家的人动手,奇怪的是,他心中不仅没有羞愧,反有一股酣畅的快意!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陌生,有兄惧,但又十足新鲜!
刘树强人活一世,因亲戚而背井离乡,因亲戚而做牛做马,又因亲戚而揭不开锅,但种种往事加起来,也没有妻子对他的冷落让他觉得自己众叛亲离。
他在忍无可忍的边缘才突然意识到,维护自己的妻子才是他的天性!
这就好像长期背负的一种枷锁被人用蛮力打断,他身子变得自由伶俐,心思也变得活泛圆滑,他的魂儿好似被活佛开了光,吐出一口多年沉积的浊气!
刘树强心中豁然开朗,明白自己从此再也回不去了。
方思劳见刘树强不作声,纯不似他想象的那样作揖求饶,便还要指责痛骂。
虎子反应迅速地冲过来,拦在爹娘身前怒道:“表婶骂我娘是骚狐狸!骂我和妹是下流坯子!但凡是条汉子,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辱骂自己的妻儿老小!”
“虎子,你去准备上工。”刘树强面色平静拍了拍虎子的肩膀“这里让爹来说,你是小辈,不兴插手长辈间的事儿。你放心,爹分得清好赖。”
虎子惊讶地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树强消瘦的脸庞。
刘娟儿几步窜过来,一头扎到胡氏腰间,母女两人相拥而立,惊喜地看着刘树强稳重笃定的背影,仿佛看到一株森森大树巍然屹立。
虎子惊得怎么也挪不开脚步,刘树强对他安抚地笑笑,又沉下脸,扭头对方思劳问道:“敢问表嫂为啥要羞辱我妻子?咱家做了啥对不起二位的事?这院子里除了作坊的后厨房,就只有一个小厨房,表嫂说要分灶,难不成是想让咱家在院子里搭灶?搭灶也罢,可咱家已经没米下锅,分灶如何?不分灶又如何?”
一连串有礼有节的质问问得方思劳无话可说,他一脸惧色地瞪着刘树强,好似第一次认识这个任人磋磨的老实汉子。
刘树强又逼近了一步,满脸肃穆地说:“表兄表嫂若觉得我说的不对,咱大可去找左邻右舍,或者保人也行,大家摊开了说,是非对错总能讲出道理来。”
可怜万氏只不过是想接机羞辱常压刘树强一家子,却没曾想逼得刘树强彻底反弹,不管不顾地开始与他们“讲道理”。
刘娟儿心花怒放地窝在胡氏怀里,恨不得为刘树强摇旗呐喊!全世界最让人快意的事,无非就是看到包子突然变成铁骨肉……恩……铁骨铮铮的汉子!
“分……分灶!我给你们家分粮食!再不分灶,这日子还真是没法过了!”方思劳一咬牙,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拖着叫疼不绝的万氏回了屋。
晌午时,刘树强父子在柴房前面?伊烁雠铮?没仆晾萘烁黾虻サ脑畎幼印?p> “他爹,你等等再去送点心。”胡氏递给刘树强一条布巾,同时将手里藏着的铜钱塞到他袖子里“这钱是街坊们帮扶咱家的心意,上次买肉还剩下些,你送点心时四处打听打听,看能不能踅摸点材料来,咱家好砌灶头。”
刘树强胡乱擦了把脸,对胡氏憨厚地笑道:“原来是街坊们帮扶的?唉……还是好人多啊……这人情咱可得记着,以后谁家有难事,咱就帮把手!”
“谁说不是呢!”胡氏冲他柔柔一笑,满心甜蜜。
自己的夫君不止像往日一样憨厚老实,而且还开了窍,懂得在亲戚面前适度地维护妻儿老小,这让胡氏异常欣慰,早知如此,被万氏辱骂几千遍她也愿意!
午休后,刘树强和虎子赶着驴车来到东街。
东街是紫阳县里的一等富贵乡,其中又属鸿门坊为富贵乡中的“金银屋”。
鸿门坊占地几十亩,位处风水佳穴,坊内由白、李、方、程四大家族分割盘踞,其中除了程家是世代经商的点心大家,白、李、方三家均有家主和旁亲在厩为官,可谓钱权双收,富贵逼人。
刘树强和虎子刚到鸿门坊的大门口便下了驴车,自有守门的家丁过来盘问检查,这里的规矩是:凡运送货品者,须两人为伴,一人入坊,一人留守门外。
“爹歇歇,让我去送吧!”虎子抢先端起点心盒子,几步踏进坊内。
刘树强还未来得及做声,虎子已经疾行如风地向李家的角门处走去。
当值的门子远远看到虎子,便早一步让小厮去后厨房叫人。
李家后厨房管采买的是二管家夏如实,这个四十多的白脸汉子一向喜欢虎子的清爽伶俐,闲来无事,他便亲自到角门来接点心。
“夏管家!您这一向可好!”虎子走到角门口,一眼瞧见夏如实正背着双手,腆着肚子站在门口拈须微笑。
“好小子,越长越壮了!”夏如实笑着拍了拍虎子的肩膀,就手递给他一块软绵绵的点心“你大小也是个行家,快尝尝这点心,明白告诉我味儿可还好?”
虎子记挂着与他说卖油的事,急不可耐地接过点心,几口就咽了下去,还没来得及咂摸,突然觉得有一股甜得掉牙的软糯感在口腔里浮动。
“如何?是否甜得十分特别?也就是特别得甜?!”夏如实抚须大笑,一旁当值的门子,门边候着的随从,专管扫撒的婆子全都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夏如实笑够了,才对甜得直倒牙虎子说:“这蜜豆红枣糕,可是三小姐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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