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湄但笑不语。
“看来是虚张声势。”他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桑湄:“就不能是我看开了,主动给你个台阶下吗?”
奚旷挑眉:“是吗。”
他猛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将要碰到她的唇时,却被她急急抬手拦住了。
他的唇落在她的掌心。
“怎么今天又不给台阶了呢?”他撑直了手臂,冷笑道。
桑湄无言以对。
良久,她才道:“你说得对,我就是虚张声势。”
她收回手,在枕巾上蹭了蹭,低声道:“但很有用,不是吗?这一个月来,你我相安无事。”
奚旷瞳孔一缩。
原来她装醉,真的只是为了装醉,目的就是引起自己的怀疑。一旦他开始怀疑她图谋不轨,他就必然不会再碰她。
“好,好啊。”他声色喑哑,干涩地笑起来,“就这么厌恶我,是吗?”
她看着他:“我答应议和,配合你向你父皇演戏,可不代表我真把自己当你的侍妾。奚旷,你不是在施舍我,我们是平等的互惠关系,你如果不想再激怒我,就最好尊重我。”
尊重?
她又何曾尊重过他?
她把他当成贺暄的替身玩弄时,有过尊重吗?她把他当作无所谓的棋子轻易抛弃时,有过尊重吗?
他觉得荒谬又好笑,但一想到她说出这么多大道理,最终的目的竟只是为了让他不碰她,他便笑不出来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我不想争权了,宁愿当个沉湎美色的逍遥王爷呢?届时你拿什么威胁我?”
“你说不想,就不想么?”她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轻笑道。
奚旷沉默。
他军功卓著,一举收复南邬,令他在民间声望大涨。纵使他爹奚存能忍,将来上位的太子奚曜也不能忍。
“我早就提醒过你,奚旷,皇室子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眨了眨眼睛。
像蝶翅掀起气流,拂过他的心脏,落下一片寒潮。
压迫她的阴影消失了。
奚旷坐在床边,背对着她,望着外面走廊上的灯笼透出来的,那一点点幽微的、暧昧不清的暗光,安静了许久,才道:“说说看,你想去春猎,是想做什么?”
这就是愿意和她谈条件的意思了。
桑湄幽幽地笑了。
她起身,跽坐在床上,正色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你放心,我连王府的大门都没出过,连那座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不会逃跑——逃跑等于找死,何况我又能跑去哪?这种时候,我没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