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韩健当着众军将的面,将他与两位郡王妃之间的矛盾公开化,让整个东王府军将知道,原来东王跟几位母亲之间也有矛盾。
场面一时变的很尴尬,韩崔氏当下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她也知道也是一时意气,说了不该说的话,令场面很难圆。此时韩昭氏走上前,道:“此事慢慢再议,切勿动气。”
韩健也见好就收,要是他再咄咄逼人,把韩崔氏给逼急了,事情很不好收场。韩健很清楚他这个三姨娘的为人,平日里说话好说,但脾气很急,也很暴躁,要是韩崔氏真觉得他是一意孤行,要是来个武力将韩健制服,暂时将他软禁,那就不是他所想要的结果。
现在韩健只是刚柔并济,让下面的人知道他的立场便可,至于真正夺权,他还不至于要去做,因为韩崔氏从小到大对他极为疼爱,这次甚至不惜违背女皇的旨意救他出来,这本身就让韩健很感动。韩健对韩崔氏,心中也包涵了亲情,只是现下时局不同,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吃饱不愁,这才会当中顶撞韩崔氏,本身韩健对韩崔氏可没什么成见。
韩崔氏瞪了韩健一眼,这目光中带着几分怨恼,也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韩崔氏稍微平复了一下气息,道:“既然东王提出要先商议进兵还是退兵之事。那就将此事先议。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韩崔氏知道,此时韩健把进兵之事先提出来,等于把事情提前抛出来,要是她不先议,就是诚心下韩健的面子,将矛盾进一步公开化。本身韩崔氏也是很懂得因势利导之人,她自然很清楚眼前的形势,之前在洛阳城时,她已经见识过韩健的一意孤行是多么不听人劝。韩健愣是将女皇救出皇宫带回东王府。可以说,现下韩健跟女皇要在江都夺权这么一件事实,其实也是韩健一手促成的,要是韩健当初没去皇宫救人。自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本身韩崔氏反而是站在韩健立场上。不主张去救女皇。而是帮韩健好好打理好江都军政,当一方霸主。
此时韩崔氏很聪明,知道自己拒绝韩健的提议。主张退兵,会惹来韩健的不满,矛盾会继续加深。她索性将问题抛给了在场的众多军将,去问他们的意思。
韩崔氏想的很明白,与其跟韩健争来争去,还不如问下面将士的意见。这样既是听取民意,得到最广泛的声音,主要是看下面军将的选择,要是这些人选择退兵,相信韩健也做不出什么事来,对韩健算是一个交待,同样对韩健身后的杨苁儿也是一个交待,就算是对刚与韩健私下订立盟约的南王杨洛川,同样也是一种交待。
我南王府兵马就是不想帮你,你能怎么着?
可韩崔氏将问题抛出,登时在场一片寂静,没一人发表意见。
在场的军将,就是再不识时务的,也看清楚这其实不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是郡王妃想用他们的口堵住韩健的嘴。
韩健主张进兵,与南王府联姻之事已经发生,还带了南王府二小姐来参与这次军事会议,又在会议一开始,当中顶撞郡王妃,让众人知道他要继续进兵的立场。虽然韩崔氏今日没表明要撤兵立场,却在之前一系列会议上表明了意思,就是韩健能脱难,就不必要再继续为南王府卖力,去跟西王府一战。也就是说,郡王妃要撤兵的立场也很鲜明。
现在好在一点,就是不管是韩健还是韩崔氏,都没有要继续困住豫州城,拿下豫州城之意。这本来是女皇的旨意,现在以为一些事,令当下豫州形势也算是很紧张,要是江都兵马不退,继续围困豫州城,就算是攻不下城池,却也能令南王府无暇分兵去小河口援救镇南侯的六万兵马,只要镇南侯的六万兵马一灭,西王军将挥兵南下,豫州城还是要告急,只是将形势变成到底是东王府攻取豫州城,还是西王府攻取豫州城,还是两方在豫州城下杀的不可开交,令困兽之斗的南王府起死回生。
等韩崔氏把这问题一抛出来,所有军将都沉默不语。他们很清楚这是个得罪人的事,现在看来,可能是应允了郡王妃的提议可能是“识时务”,因为韩健虽然是东王,毕竟羽翼未丰,得罪韩健比得罪东王妃后果要轻许多。但从长远来说,此时提出退兵,等于是给自己断后路。将来韩健执掌东王府军政在他们看来近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令东王难堪,将来东王执政,还想有好日子过?这些军将,已经为东王府卖命两代人,早已当自己是东王府的家臣,这时候得罪已经成年的少主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那就索性不如,两面都不得罪,什么话都不说。
“怎么,哑巴了吗?”韩崔氏本来以为这些军将会选择,没想到这些军将平日里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遇上这种事居然当缩头乌龟。她自然很气恼,连一向尊重军将的她,也当众恼火,带着训斥的口吻喝斥道。
韩健冷冷一笑道:“三娘,我敢问你一句,现在东王府,谁当家?”
韩崔氏被这问题问的一愣。
当着这么多军将的面,她怎么说?如实说是韩健的二娘,韩松氏当家?或者直说说郡王妃当家?又或者说是陛下当家?就算事实如此,也要考虑到现在韩健的处境,她不想韩健第一次参加这样重要的会议,就一再下韩健的面子,令韩健下不来台。
“东王府,自然东王当家。”韩崔氏语气有些不太温和道。
韩健笑道:“三娘抬举我了。如今东王府之事,我事事皆无参与,军政也从无涉及,怎能算是我当家?”
韩崔氏没想到韩健这时候也谦逊了几分,但她听出韩健这话不是发自真心。
“你毕竟是江都之主。”韩崔氏道。
韩健轻轻一叹道:“三娘,既然你说我是江都之主,就算你当我年轻气盛也好,当我不堪大用也罢。如今形势,天下将乱,若是我东王府偏安一隅,将来势必成为诸多势力攻伐所指。不说远的,我江都西有豫州,南有齐朝,北有洛阳叛军,如今陛下也在我江都,可说是天下人皆对我江都虎视眈眈。如此情势之下,我擅自联姻南王府,与南王府结盟,难道是任性而为?”
韩健所说之话在理,本来韩健把女皇接回江都,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既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不服天子之命的,自然是要以江都为目标,江都就成为众矢之的。本来东王府在魏朝四王势力中就是最弱的,而江都又无险峻来驻守,那么多势力虎视眈眈之下,也的确很难抵御。与南王府联合,那也是大势所趋。
“东王所说,的确无错。”韩崔氏叹口气道。
“三姐……”韩昭氏在一旁低声唤了韩崔氏一句,意思是你怎么能轻易当众这么说?既然这么说,还怎么继续退兵?岂不是要遵从韩健的意思,继续进兵北上,不取豫州,反而要帮豫州解困?
韩崔氏摆摆手,示意韩昭氏不要说话,韩崔氏这反应,就让韩健知道韩崔氏也并非一味坚持退兵。韩崔氏平日里虽然不及韩昭氏那么疼他,但说到底,也将他当成是亲生儿子一般看待,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夺他的权。因而韩崔氏心里其实也站在他立场上,只是觉得他没长大,要做一只忽悠着幼虎的雌虎,但现在韩健所说,已经证明他做这些事,的确不是一意孤行,而是他有深思熟虑过。如此境形下,韩崔氏知道说别的,除了打击韩健的威望,没什么别的好处。
韩健继续说道:“我也不求别的,既然我与南王府联姻,求结盟之事,并未为一己私利。现在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三娘你能不令我失信南王,失信于天下人,也不失信于我江都诸多将士百姓,保我一方太平。三娘,我这要求,可是过分?”
韩崔氏勉强一笑,并未答话。
韩昭氏道:“东王,你是否再考虑再三?”
“九娘,我问你,如今西王府困镇南侯兵马于小河口,镇南侯兵马可有反败为胜之可能?”韩健问道。
韩昭氏道:“无援兵之下,几无可能。”
“那我再问你,在镇南侯兵马覆灭西王军南下之前,我们有继承把握可攻取豫州?”韩健再问。
韩昭氏这次也有些为难,本来按照女皇的意思,要利用豫州内部的军变来攻取豫州城,也用不上几天。但现在豫州内部军变已经基本平息,再想攻取一座坚实的豫州城,几个月甚至是几年都有可能,最有可能的还是因为后继不足不得不退兵。
“不足一成。”韩昭氏同样实话实说。
韩健道:“那既然我们无法攻取豫州,与其退兵,等着将来西王府夺取豫州,再进兵为江都,为何不趁现在与豫州结盟,一同抵御西王军?难道这不是上上之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