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连城,江南战火处处,从蜀地到楚地,再从江赣到金陵,近乎没有一处地界能得安宁,反倒是扬州城周边,倒一直显得很安静。
但这种安静在进入十月后,也悄然生了变化。
十月初四,韩健从江都增派兵马围攻扬州,同时于扬州西城两处城门进行试探性攻城,两军在当天的交战中互有死伤,但江都兵马适可而止,在确定暂时无法攻上城头之后,只是以投石车对城楼投掷大量碎石,造成城内守军的一片恐慌。
最后清点死伤,江都兵马死亡五人,伤六人,韩健估摸了一下城中守军的死伤情况,应该在一百人上下,具体的数字尚且不知。
才稍微的试探性攻城,城内的守军便已经惶惶不安。之后两天,韩健在扬州城除南城外的其余三个方向近乎是日夜袭扰,都没有太实质性的进攻,同样是浅尝即止。城内守军到后面已经形成习惯,但凡听到城外战鼓擂响,就一个劲往外放箭阻止城外兵马靠近城头,每次还很奏效,城中守军日夜都在担惊受怕中,到后面,城墙上放出的箭矢也少了许多。
扬州城在江北已经彻底陷入孤立。
在朱同敬调兵南下后,扬州城内守军已无法形成有效的组织,之前扬州太守隋化被杀,朱同敬安排亲信掌管扬州防务,因朱同敬对扬州的不管不问,到后面还是要靠本来扬州城内的防备体系来守城。司马藉最初安排的一系列守城措施,在这时候挥了效用。
十月初七,新一批的攻城器械运到扬州城下,韩健马上对这批新器械展开使用,挥到对扬州城的试探性攻城上。
韩健就好像败家子一样,在江南掠夺了大批的粮草和物资之后,北朝兵马军容齐整物资充足,过冬的粮食和衣物被褥都已经备好,北方还有大批的物资调运南下,韩健就好像猫戏老鼠一样。对扬州城展开一场颇为消耗的战争。
若是换做其他的将领,都不敢以这种方式来攻城,很容易打击信心,但韩健就有足够的胆气。
韩健可以说把江北彻底形成几层包围网。加上强大的战船水军,南朝想派兵过江水来援助扬州是难比登天的事。而扬州城内的军民天天都在恐慌不安中度日,韩健还非要围而不打,或者是稍战即退。韩健简直是把扬州城当成是他的试验场,南方风雨不休。韩健好像是非要把自己坑在扬州城一般,就是要天天巡查各军的军务,让将士知道他这个皇帝的存在,也让将士明白,攻城不是朝夕之事。
此时南方司马藉的兵马却在逐渐北上,随时要与朱同敬的派出的主力兵马展开交战。
在蜀地,林詹亲率的兵马正在攻打成都,战局也到了胶着的时候,林詹进攻的效率就要比韩健这边高很多。但这丝毫不影响扬州和北朝军队的士气。
十月初八,韩健收到从南方传来的情报。朱同敬派出几路散兵,想试探司马藉中军主力的虚实,动几次袭营,都被司马藉轻易化解。此时司马藉已趁机占据浙南几座州县,都并非强攻而得,而是靠萧旃和萧翎的威望,接收地方的散兵游勇后,要么趁乱杀进城,要么直接接受地方城池的纳降。
韩健很怕在战场上最后要与司马藉决一雌雄,他心中舍不下的是曾经的朋友之义。但他隐隐又期待着司马藉能战胜朱同敬,在战场上能一较高下,领略到司马藉这些年来的改变。
这几年韩健很希望司马藉能早日回到北方来,但就算他曾踏足江北土地。也有机会留下来,他还是选择了归去。到如今司马藉有了自己的旗帜,拥有了实际的兵权,这都让韩健心里上感觉到纠结,似乎与司马藉的正面一战是无可避免的。
十月初八当晚,韩健再次调兵遣将对扬州城展开虚张声势的进攻。在围三阕一的大前提上。韩健同时派出一些散骑开始对扬州城南的方向展开骚扰,当夜擒获了不少想趁着黑夜渡过江水的城中军将,韩健也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了不少情报。
就在十月初八当晚的攻城告一段落后,无论是城中守军还是江都军营中的将士都以为夜袭已经解释,该各回各家去休息时,一场真正的攻城战在十月初九凌晨展开。
十月初九凌晨,月黑风高夜色寂寥,上半夜因为遇到袭击而正暗自庆幸命没丢的城中守军,还在黑暗中打着瞌睡。
在之前几天中,虽然城外的兵马日夜都可能会来捣乱,但也坚持着一个原则,就是在后半夜时两军要停战休息,正是在这种惯性思维下,城中的守军也没想到,上半夜袭扰的江都兵马已经撤回大营,却会在后半夜重新集结攻城。
这次攻城一开始,就是没有任何战鼓响动的偷袭,等城中守军反应过来要放箭时,觉下面的情况不对,黑压压的环境之下,似乎城下全都是人。来攻城的江都士兵,举着很厚实的盾牌,行进度也不快,在黑夜中也辨别不出盾牌下面到底有多少人,城头上的士兵就是端起弓弩一阵乱射,随后城下开始起火。
火是怎么起来的,城头上的士兵根本就没看清楚,韩健这次的攻城,是趁着夜晚没有月光,而且是阴天干燥的夜晚攻城。
等城墙外起火,火势很快从扬州的护城河外蔓延到护城河内,甚至城头下也被大火所漫延,随着火势起,整个扬州城似乎都被火光所照亮,城头上的士兵这才知道之前缓慢挪动过来的不是举着盾牌的士兵,而是用草绳编织出来的一张“大网”,这张网到底有多大根本辨别不出来,本来草绳下来有江都士兵在牵动着,等草绳靠近护城河后,士兵撤去,将大网所点燃,因为草绳上满是桐油,使得火势一起就收拾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