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祖父开了个幼学和族学,聘了两位夫子,教陈氏子弟读书。
陈氏这两支,旌忠巷和七弯巷,十岁以下、五岁以上不分男女,都要去幼学念书。
十岁以后,男子继续念族学,或者去官府办的社学;女子则回家,跟着母亲学针黹红女,待嫁闺中。
陈璟的侄儿八岁,侄女六岁,他们都在幼学里。
“娘,后天是曾伯祖父的寿诞,学里沐休,咱们也能去旌忠巷玩吗?”侄女问大嫂。
大嫂笑笑,摸了摸小侄女的头:“你二叔和你哥哥去,咱们不去……”
陈璟想,大嫂应该不准备送重礼。因为送得礼物轻,阖家都去吃酒,怕那边旌忠巷陈氏众人白眼。
陈璟和侄儿是男丁,他们是必须出席的。
“……哦。”侄女小脸立马恹了,兴致顿时被破坏。但是她没有像其他小女孩那样,哭闹着追问为什么不能去,而是乖乖点头,对母亲的话没有任何置疑。
侄儿和侄女乖得叫人心疼。
这都是大嫂教育得当。
陈璟吃饭的时候,没怎么开口。
晚膳过后,清筠收拾碗筷,又服侍侄儿侄女歇息。
次日,大嫂带着清筠出门,中午回来,后面还跟着铺子里的小伙计,是送货的。
大嫂买了一座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
现在,琉璃尚未规模化生产,是非常昂贵的。这座楠木琉璃屏风,应该要几十两银子。
陈璟看了眼店伙计送过来的屏风,又看了眼大嫂,没说话。他还以为大嫂不准备送重礼,没想到大嫂这么大手笔。
李氏则不以为意。
李氏不怕花钱,她只怕旌忠巷的陈氏看轻了陈璟兄弟,所以卖了两只玉镯,换了这屏风。
那两只玉镯,是她出嫁时,她娘家祖母送给她的添箱之物,她原本打算留给她女儿的,是她李家的传家宝。为了陈家,卖了就卖了,李氏也不觉得可惜。
反正,她现在是陈家的媳妇。
当天下午,屏风就先送到了旌忠巷。
第二天,陈璟早起,先去把水提了。
杨之舟依旧在河堤散步。
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话。
见杨之舟脸色,两臂作痛的症状应该没有半分轻减。好在,这病并不危急性命,也不是很痛苦。
陈璟提醒了一次,杨之舟没有当回事,足见不信任陈璟。
本着医者本能,陈璟又道:“老先生,还没有请大夫看病?”
杨之舟只是微笑:“多谢小友关心……”却不提看病的事。
人上了年纪,都有点讳疾忌医,这个不能硬逼。
因为杨之舟这病,不关乎生死,陈璟也不好强求,只是笑笑,和杨之舟作辞,回了七弯巷。
大嫂早已替他准备好了今日赴宴的衣裳。
陈璟更衣,带着侄儿陈文恭,去了旌忠巷。
旌忠巷不同于七弯巷的寒酸。旌忠巷是一条宽阔干净的巷子,只住了伯祖父一家人。
高高的门楼上,“陈府”二字银钩铁画。
大嫂临时雇来的马车,在门楼停下,陈璟牵着侄儿的手,下了马车。
陈氏的门楼,磨砖对缝的院墙下,朱红色大门掩在门檐下;门楼之后,就是两排四间门房,有小厮来往迎客。
看到陈璟和陈文恭,小厮迎上来:“二爷,大少爷,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