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瑗手里捧着铜手炉,更加感觉不到寒意,她如实道:“我不冷。”
而后,车厢里又静谧下来,唯有马车辕子滚动的声音。
“大奶奶!”橘红一直沉思,猛然想起什么,失声喊道。
东瑗也在想心事,突然被她一喊,吓了一跳。她原本就精神紧绷,这样毫无防备一喊,一个激灵,心都要从口里跳出来。
“怎么了?”东瑗平复心绪,抚着胸口问她。
“今日是不是皇后娘娘贵降的日子?”橘红目露惊喜,问东瑗。她虽然不知道东瑗在害怕什么,却知道东瑗对皇后娘娘请她进宫的目的一直猜不透,正在担惊受怕。
橘红在薛家也服侍了些日子。
她最开始进薛家,就是在大夫人荣氏的院子里当差,荣妈妈亲自调教她们新进来的婢女。那时也是十月中下旬,具体的日子不太记得,却也是个下雪天,大夫人让荣妈妈去给良娣送生辰礼。
那次橘红和另外一个小丫头当差,负责照看茶水。那小丫鬟毛手毛脚摔坏了一只茶盅盖子,荣妈妈就罚橘红和那个小丫头跪在雪地里。
橘红清楚记得,漫天大雪纷飞,寒气从膝盖处冒上来,那个小丫头吓得偷偷啜泣。
而后大夫人出来,对荣妈妈说,今日是良娣的生辰,就算替良娣积德,饶恕了这些小丫头。还催着荣妈妈快些把良娣的生辰礼送去太子府。
那时的薛良娣,就是今日的皇后娘娘。
倘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请了家里姊妹前去,倒也说得通。东瑗听着这话,也是微愣。
她根本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什么时候生辰。
她到薛家的时候,皇后娘娘早就成了太子良娣。她几乎没怎么见过那位堂姐。
“是吗?”东瑗反问。
橘红也拿不定主意,就把当年的事说了出来:“……年月太久了,我不记得具体是哪一日。可那时也像今日一样,下着大雪,想来差不了……”
东瑗细想,也觉得靠谱。元昌帝还病着,皇后娘娘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办生辰宴。可是到生辰这日,请了家里姊妹前去团聚,倒也可能。
她的心仿佛松了几分。
没有见到皇后娘娘,一切都还不能下结论,东瑗又是暗暗叹气。对于皇宫,她是不是有些杯弓蛇影?
她从来没有在那里生活过,只是凭借后世的影视作品,就判定那是个吃人的地方,是不是有些武断?
对于这个年代的女子而言,不管在哪里都不得自由。
随着马车缓慢前进,东瑗终于到了禁宫东华门。
盛府的佣人和马车被拦在东华门外,东瑗递了名帖,乘坐禁宫的马车,往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去。
马车绕了片刻,东瑗一直静静坐着不敢动。
等马车停下来时,便有女官上前,搀扶了东瑗下了马车。
雪依旧在下,坤宁宫前的丹墀上一片雪白,把青灰色的地砖覆盖。地上湿滑得厉害,哪怕是笨重的木屐也有些站不稳脚。
东瑗小心翼翼搀扶着东瑗的手,缓步进了坤宁宫。
这一刻,她慌乱的心莫名静了下来。不管是皇后娘娘的生辰还是其他原因,她已经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