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早?”宋夫人在心里骂,嘴里依旧和睦得很:“也不多睡会子?”
宋玦摇头轻笑:“儿子昨晚想了一夜,今晨已托人将给父亲的信,送出去了。”
宋夫人心里咯噔一声,眼睛便直了:“信上说些什么?”她焦急地问,一时几乎忘了身边还有苏二太太坐着了。
宋玦情味深长地看了宋夫人一眼,又将眼光瞥向苏二太太:“夫人来得好早?想是有急事?”
宋夫人回过味来,便将嘴抿成一条直线,苏二太太少不得笑道:“没有没有,来看看你母亲而已。”
宋玦便也笑了:“想是因九小姐在这里,夫人不放心?其实大可不必,将来在这里日子还长久呢。”
这话说得有些不合身份了,不过宋玦不在乎,说来也怪,自打与祈男相识后,他的性格里矜持的那部分,便如受对方影响似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少了。
两位夫人瞠目结舌,一如宋玦预料的那样。
“既然苏夫人到了,请母亲在这里就替儿子做了主吧,”宋玦愈发笑得轻松:“按说该由父亲来提,不过父亲既不在,少不得由母亲操劳些。”
宋夫人放在桌上双手,颤抖不住。
苏二太太越发看得明显了,这哪是自己女儿求着要嫁?分明是你家儿子求着要娶!
因此脸色便越发放晴了,眼角眉梢笑意漾了出来,本想喊世侄的,这会子也换了称呼:“贤侄这说怎么说的?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宋夫人的头疼病要发了,好在吕妈妈在身后,这时便开始发挥作用了:“大爷,这种话还是别当了外人面说吧?”
明显是将提亲一事岔开的意思,若说明了,苏二太太哪里还算外人呢?
“提亲该于早起,意喻蒸蒸日上,此时正当合宜,且若双方应允,该同于一桌用饭,以示和睦,这也合了当下。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就此提出来呢?”
宋玦从不知道,他的心也可以跳得如此激烈,清俊眉目中染满了浓到化不开的情愫,也许因此时想到那个清秀身影?也许因要说出口的话,与她有关?
也许此时,事关他和她的,终身大事?!
苏二太太心里简直要漾出蜜来,肥猪拱门,她这才相信,世上真有这样的好事!金子落到头顶上,时运来了!
宋府苏府联姻!而且祈男将嫁的,还是宋府唯一嫡长子,且看这架势,是正妻无疑了!
这还了得?!这还得了?这这,这自己将来,岂不是要与宋夫人,平起平坐了?!
苏二太太眼前一花,几乎晕厥过去,好在吴妈妈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托住,方才不至乐极生悲,载到地上。
许是苏二太太有些失控的狂喜,刺激了宋夫人已经十分岌岌可危的神经,她反冷静下来了,脸色不再掩饰地阴沉下来:“这话不通!”呵斥着宋玦:
“此事你父亲还未允许,你如何自作主张起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宋玦十分恭敬地弯腰低头:“这事儿子在信中已用父亲报备,放母亲放心,父亲一定不会反对。”
没有人,比宋玦更了解自己的父亲,宋帧了。二世为人,如何还能蒙得住眼呢?!
父亲是个最不重儿女私情,不解风情,唯看中名誉身份,讲究宦海官途之人,要不然家里也不会只空摆着几个别人送来的姨娘,儿女都是夫人正出的了。
不是因为最爱夫人,只实在对这种儿女情长之事没有兴趣罢了。
因此对宋帧对儿子的亲事,也远没有对其前程功业来得上心。儿子做驸马不是不好,不过总没有自己出息来得让老子光荣。
苏家虽比不得京里大族,严格说起来,到底也不算门不当户不对,苏大苏二老爷都在京里为官,也算宋帧当朝同仁,娶进苏家女儿,对宋家来说,也不算丢人。
只唯庶出,这一点略差了些。
而这一点,宋玦也虑到了。
(弄巧成缘)